拿到房契的那一刻,我的手都在抖。
京城二环,三进三出,带花园带假山,甚至连看门的黄狗都长得眉清目秀。
这哪里是宅子,这分明是我下半辈子的安稳。
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,我和前夫那个挤在城中村漏雨小屋的日子,竟然真的结束了。
只不过,代价是前夫成了“大哥”。
搬家那天动静挺大。
但我没什么行李,就两包旧衣服,还有那个被我盘得包浆的算盘。
前夫,哦不,大哥陆清严没来送我。
倒是嫂子派了十几个家丁,敲锣打鼓地帮我搬,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程锦溪一夜暴富。
街坊邻居看我的眼神很复杂。
有羡慕的,有鄙夷的,还有在那指指点点说我“卖夫求荣”的。
我全当没看见。
面子这东西,在京城高昂的房价面前,连个屁都不是。
只要不用在暴雨天拿盆接漏水,只要不用为了几文钱菜钱跟小贩磨破嘴皮子,别说卖夫求荣,就是让我喊陆清严“干爹”,我也能喊得情真意切。
晚上,我躺在宽大柔软的雕花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太安静了。
以前那个破屋子,隔音差,半夜能听见隔壁两口子吵架,还能听见陆清严均匀的呼吸声。
现在,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。
心里空落落的。
我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程锦溪啊程锦溪,你就是贱骨头,享福都不会享。
为了庆祝乔迁之喜,我爬起来,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摸出一块藏了好久的桂花糕,狠狠咬了一口。
真甜。
全是金钱的味道。
第二天去商号上班,气氛变得很诡异。
以前对我呼来喝去的掌柜,今天见了我,那腰弯得跟大虾似的,笑得一脸褶子:“程姑娘,早啊,吃了吗?没吃我让人去天香楼给您定一桌?”
同事们更是离我三米远,聚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我大概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。
无非就是“这女的真狠”、“连老公都卖”、“以后离她远点”。
我不在乎。
我现在是大小姐的“小姑子”,是拥有京城户口的体面人。
就在我准备开始摸鱼混日子的时候,传讯符亮了。
是嫂子。
“来顶楼办公室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虽然我现在名义上是“小姑子”,但毕竟还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。
我整理了一下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,深吸一口气,上了顶楼。
推开那扇厚重的红木门,我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大小姐,而是陆清严。
他正跪在地上,给大小姐剥葡萄。
那画面,怎么说呢。
有点香艳,又有点心酸。
陆清严穿着一身名贵的紫绸长袍,头发用玉冠束起,整个人贵气逼人。
但他脸上的表情,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。
看见我进来,陆清严的手一抖,葡萄滚落在那价值连城的地毯上。
“锦……锦溪。”他下意识地喊我。
大小姐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:“叫什么呢?”
陆清严立马改口,声音细若蚊蝇:“妹……妹子。”
我立马换上一副职业假笑,大步走过去:“嫂子,您找我?大哥也在啊,大哥这手法越来越娴熟了,看来嫂子**得好。”
大小姐哈哈大笑,指了指旁边的椅子:“坐。今天叫你来,是想给你升个职。”
我屁股刚沾椅子边,差点又滑下去。
“升职?”
“对,”大小姐吃了一口陆清严递到嘴边的葡萄,漫不经心地说,“以后你就不用在底下干杂活了,来给我当私人助理。月银翻十倍,年底有分红。”
我脑子里轰的一声。
月银翻十倍?
那就是一个月五十两!
我以前拼死拼活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!
我“噗通”一声就跪下了,动作比陆清严还标准:“嫂子!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!以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,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!”
陆清严在旁边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痛心。
仿佛在说:锦溪,你的骨气呢?
我回瞪了他一眼:骨气能当饭吃吗?能换大宅子吗?能月入五十两吗?
大哥,你不懂爱,雷峰塔会掉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