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酒店出来时灯光刺眼,我走在路边,很久没有像这样轻松地呼吸。那顿饭,我没吃一口,却像吞下了一块冰。冰在胸口散开,让人清醒。
第二天一早,我照常去公司。办公室里人声混杂,我刚推门,几个同事忽然安静了。昨天还对我不冷不热的两位项目经理主动站起来打招呼。
“李哥,昨晚讨论的那项改进方案,你那份最实用。”
“领导要开评审会,让你第一个讲。”
我点点头,没有多说话。昨晚的事不值得我带到工作里。会议开始后,领导听完我的汇报,当场敲定方案。几位平时喜欢挑刺的人没敢开口。
散会时,领导拍了拍我的肩:“这段时间你稳。继续保持。”
我礼貌回应,心里只有平静。工作从未背叛过我,这一点,比任何感情都实在。
回到工位不久,手机响了一声。赵敏发来一句:“咱们晚上谈谈。”
我没回。
她从来不会主动示弱。昨晚她的脸色,让我心里的某些线断得更清。
下班回家时,天已经黑了。我打开家门,灯亮着,却空得刺眼。客厅一尘不染,像新装修的样板间。我意识到不对,快步进卧室。
衣柜门半开着,属于赵敏的衣物全不见了。梳妆台上空空荡荡。连她那瓶用了半年的香水都带走了。
我盯着那张空桌面,脑子里闪过酒店里她的表情。那不是意外,那是准备得充足的退场。
她早就料好了最后会走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柜子拉开,逐一检查。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收走了,干净利落。这个家,她没留任何东西。
我正准备关上柜门,地上有个小小的纸团引起注意。我捡起来,打开。
那是一条没有发出的聊天记录草稿。
内容不多,两三句话,却足够刺穿人心。
“萌萌的事就按你说的办。” “我会找机会提离婚。” “你放心,我不可能回头。”
下面还有一句没发出去的备注:今晚联系你。
王斌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对话框上方。
纸张被攥得皱巴巴的,说明她犹豫过,却最终没删干净。
空气一下子变冷。我握着纸,指节发白。
所有疑点在这一刻连成线: 谢师宴不通知我。 副卡被当成理所当然。 三个人站在一起的默契。 她为他提前准备的离婚。
我忽然觉得,这几年发生的许多细节,都像有人故意推我往边缘走。
我坐在床上,没让情绪占据太久。纸条只是证据,不是结局。我拿出手机,把纸上的内容拍照备份,又把照片传到云盘。
我需要冷静,需要把事情看清。
我点开和赵敏的聊天框,看到她发来第二条消息:“我已经考虑好了,今晚我们谈一谈。”
她以为她在主导一切。
我走到客厅,把纸条放进抽屉锁好。刚锁上门,外面的门铃响了。
我打开门。
赵敏站在门口,妆化得很淡,像专门做过准备。她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。
“你不上班也得先回个信息。”她语调平静,却压着急躁,“我来,是跟你把事说清楚。”
我侧身让开:“进来。”
她走进来时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,没有半点愧疚。
“我觉得我们再过下去没有意义。”她直接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,“这是协议。你签了,大家都痛快。”
我没有动文件袋。
“王斌在等你?”我问。
她身体僵了半秒:“你别乱说。”
她的眼神闪了一下,那微小的破绽比任何言词都真实。
我坐下,看着她:“谢师宴不通知我。你们三个一桌。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?”
赵敏皱眉:“你别把事情想复杂。萌萌快成年了,她需要稳定的环境。你一天天的死气沉沉,不适合她。”
这句话她以前说过很多次。那时我以为她只是抱怨,现在回想,像是在铺路。
我问: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和王斌的事?”
她怔了一瞬,随即摆出理直气壮的姿态:“你这么多年一点追求没有。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。我累了。王斌懂我。”
我喉咙里有一瞬间被什么刺了一下,但很快就过去。
“离婚可以。”我说,“财产按法律来。所有流动资金、共同资产,都要查清。”
赵敏的脸色变了:“查什么查,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,是你比我更清楚。”我平静地看着她,“你转出去的那些钱,我认真查的话,够折腾你一阵子。”
她忽然站起来,声音拔高:“你敢威胁我?”
我摇头:“这是提醒。”
赵敏的呼吸急促,像第一次发现我不是她以为的那块旧木头。
茶几上的文件袋被她推得哐当一声,文件散落。
我捡起其中一份,扫了一眼。里面写着我净身出户,女儿归她。甚至她提出一笔赡养费,理由是“女儿未来教育压力大”。
我冷笑了一声,把文件放回桌上。
“这东西,你拿回去重写。”
赵敏的脸因愤怒和慌乱涨得通红:“你别逼我。”
“谁在逼谁?”我问。
她抿着嘴,没有回答。
那一刻我能看见她眼底的慌。她以为我永远不会反抗,以为丢我到角落就够。
现在,她第一次意识到局面不受她掌控。
她深吸一口气,咬牙道:“我会找律师。”
“正好。”我站起身,“我也需要一个专业的。”
赵敏愣了几秒,最终抓起文件袋,几乎是逃一样拉开门离开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客厅恢复安静。
我靠在沙发上,感觉整条神经紧绷又畅快。事情已经裂开,空气都锋利了。
我打开手机,把律师朋友的号码点下去。
有人背叛我,我可以忍。 有人骗我,我也可以忍。
但把我当成工具、当成提款机、当成随时能扔的备胎,这件事,我不会再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