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氏集团顶层，股东会议室。
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海城繁华的天际线，车流如织，阳光耀眼。

巨大的红木会议桌上，只放着一份文件。

我将那份《股权转让协议》缓缓推到坐在对面的楚欣妍面前。

“签了它。”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，听不出任何情绪，“签完字，你名下的股份，加上我转让给你的这部分，就足够绝对控股顾氏了。

以后，公司就是你说了算。”

楚欣妍看着那份文件，又抬眼看向我，眼圈瞬间红了，嘴唇微微颤抖：“张程…你…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…我从来没想过要……”

“是为了晓涛。” 我打断她，拿起桌上的万宝龙钢笔，动作流畅地拔掉笔帽，露出冰冷的金色笔尖，“他需要顾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身份。

这样，学校里那些嘲笑他的声音，自然就消失了。” 我将笔尖悬停在协议签名栏的上方，只等她伸手接过。

楚欣妍的手颤抖着，伸向那支笔。
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身的刹那——

“啪！”

整个会议室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！

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天光，勉强勾勒出室内物品的轮廓。
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机油味的风，猛地从会议室侧面的安全通道方向灌了进来！

安全通道的门，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地撬开了！

“小心！”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我！

身体比思维更快，我猛地低吼一声，左手闪电般伸出，一把扣住楚欣妍的手腕将她狠狠拽离座位！

同时右臂用力，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，翻滚着躲向厚重的红木会议桌下！

“噗！”

一声沉闷的、带着消音器特有的声响！

几乎是擦着楚欣妍刚才坐着的椅背掠过，一颗灼热的子弹狠狠钉入她身后的墙壁！

粉尘簌簌落下！

楚欣妍被我死死压在身下，捂着她的嘴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剧烈的颤抖和喉咙里压抑的、濒死的呜咽。

她的瞳孔在昏暗中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。

“别动！” 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命令。

“噗！” 第二颗子弹紧随而至，精准地击碎了我们头顶悬挂的巨型液晶显示屏！

无数的玻璃碎片和细小的电子元件如同冰雹般噼里啪啦砸落下来！

细碎的火花在黑暗中跳跃闪烁！

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瘦高身影，如同鬼魅般从安全通道的阴影里闪身而出，动作迅捷地向着我们藏身的会议桌逼近！

脚步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！

就是现在！

当杀手踏过地上散落的、带着水渍的玻璃碎片（可能是消防喷淋头之前有微漏）时，脚下一滑，身形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趔趄！

我像蓄势已久的猎豹，猛地从桌下弹射而出！

顺手抄起地上断裂的电脑电源线，坚韧的塑胶外皮沾着水，冰冷***！

在他试图举枪瞄准的瞬间，我已经扑到他身后，双臂交叉，将电源线狠狠勒上他的脖颈！

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拽！

“呃…嗬嗬…” 杀手发出痛苦的窒息声，双手徒劳地去抓脖子上的绞索，手枪脱手掉在地上。

他的身体拼命挣扎扭动，后颈处衣领被扯开，一个暗红色的蝎子纹身在昏暗中显露出来，沾了水渍，如同在血泊中狰狞地***——和当年地窖外，那个持枪杀手的纹身，一模一样！

几秒钟后，杀手挣扎的力度渐渐弱了下去，身体软倒。

我迅速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，扯下他的鞋带将其双手反绑。

整个过程快如闪电，不过十几秒。

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。

警察很快冲了进来，控制住昏迷的杀手，封锁了现场。

楚欣妍瘫坐在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和电子元件中，浑身湿透，头发凌乱，昂贵的套装上沾满了污渍，脸上毫无血色，眼神空洞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。

她失神地看着被警察搜走的那部属于杀手的廉价手机。

一名警官操作了几下，将屏幕转向她。

最近通话记录的最顶端，那个没有存储名字却无比熟悉的号码，像烧红的烙铁，狠狠烫在她的瞳孔里——是顾言之的私人手机号！

通话时间，就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！

“不…不可能…怎么会是他…” 楚欣妍喃喃自语，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。

当警察带着杀手和证物离开，会议室只剩下我们两人时，死寂重新笼罩。

只有消防喷淋头滴落的水珠，在脚下积成一小片黑色的水洼，发出单调的“滴答”声。

“三年前…那场绑架…” 楚欣妍的声音干涩沙哑，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。

她抬起头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，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真皮座椅的裂缝里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“是…是言之策划的…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，带着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背叛感，“他…他在国外***，欠了***一笔根本还不清的巨债…被逼得走投无路…就想出…想出假绑架这招…骗我挪用公司的流动资金…去赎‘他’…他原本计划拿到钱就‘脱险’…神不知鬼不觉…他没想到…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另一伙真绑匪…黑吃黑截了胡…”

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像是回忆起了无比恐怖的场景，猛地伸出冰冷的手，死死抓住我受伤的手臂，精心修饰的美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：“他昨天…他昨天是跟我说过…说你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，随时会毁掉晓涛…毁掉公司…毁掉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…他说…他说只有让你彻底消失…大家才能解脱…可我…我真的没想到…他真的会下手！而且这么快！就在公司里！就在我面前！”

消防水在地面漫开，倒映着天花板上破碎的灯影，像一片绝望的黑色沼泽。

我沉默地看着她崩溃的哭诉，眼神没有一丝波澜。

弯腰，从地上那滩污水中，捡起那份被水浸透、墨迹已经晕染得一片模糊的《股权转让协议》。

然后，在楚欣妍惊愕的目光中，我面无表情地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将那份象征着妥协和放手的文件，撕成了碎片。

撕碎的纸片如同苍白的雪片，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精心打理、此刻却狼狈不堪的卷发上，落在她昂贵的套装上，落在她绝望的脸上。

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质的打火机。“咔嚓”，幽蓝的火苗窜起。

我将那团燃烧的火苗，凑近纷扬落下的纸屑。

“呼——”

火焰瞬间升腾，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写着“转让”、“赠与”字样的碎片，发出噼啪的轻响，映照着我眼中冰冷决绝的光。

“告诉顾言之，” 火焰的光芒在我脸上跳跃，声音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深潭，“游戏，该结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