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
想到脸上伤口不能碰水。

我死死咬唇，疯狂眨眼，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
尖锐无比的头疼还在折磨我。

可现在，我能够忍受了。

情绪大起大落后，我入睡得很快。

杂乱无序的梦境中，我又见到段羽。

十五岁的他，彬彬有礼。

“许曦你好，我是你以后的搭档段羽。”

身形修长，长相帅气，声音好听，衣服味道好闻。

是我对段羽的第一印象。

段羽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好心肠。

他不会像其他人的同伴那样，在我落冰摔倒时，发出大声嘲笑。

也不会恶作剧，故意把我抛得太高，或不按预定好的方向扔，害我受伤。

他总是不厌其烦，拿很重的椅子反复练习，确保熟练后，再邀我加入。

所以我从不惧怕抛跳、捻转这种高难度的动作。

段羽强壮有力的手臂，是那么安全，我坚信他在任何时候，都能接住我。

但这份百分百的信任，被段羽亲手击碎。

一次训练，段羽分神和苏云柔打招呼，没能接住我。

我重重砸在冰面上。

脊椎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，生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。

段羽一如既往，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。

旁边的苏云柔嘟着嘴教训我。

“许曦，你该减肥了！”

“如果不是你太重，段羽哥哥才不会脱力！”

“没接住你而已，这点小事也哭，你未免太娇气了。”

我生气想争辩。

但身上太疼，我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
出乎意料的，段羽没有帮我出头。

反而神情冷淡下来，甩了甩发酸的手腕，语气嫌弃。

“柔柔说得对，都怪你太胖，才会导致我失误。”

“等你瘦下来再来训练，不然我举不动你，你又得哭。”

“看得人心烦。”

说着，段羽和苏云柔一同离开。

果真没再回头看我一眼。

只要苏云柔在，段羽总会更偏袒她。

他背着教练，偷偷带苏云柔出去吃烧烤。

被我发现后，理直气壮。

“柔柔细胳膊细腿，摔一下可不得了，我不想她重蹈你的覆辙，白白在床上浪费三个月。”

段羽心疼苏云柔，却嫌我胖，不允许我多吃一口肉。

明明同样的身高，我比苏云柔瘦整整五斤。

他陪因发烧缺训，没有搭档的苏云柔练动作。

给出的理由，冠冕堂皇。

“柔柔一个人太可怜了。”

“都是队友，能帮就帮一下。”

段羽怜惜苏云柔，却把我无助地丢在冰面上，任由别人看笑话。

以前，我固执地把段羽非同寻常地例外，当成是对小辈的照顾。

然而血淋淋的现实提醒我，自欺欺人的美梦该醒了。

我对着医院天花板发了会呆，拨通段羽手机。

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就听见娇俏的声音，在我耳边响起。

“段羽哥哥——采访马上就要开始咯——”

距离近到，仿佛是贴在段羽身上说的。

我指甲死死扣进肉里，才维持住声音的平稳。

问他：“我因为你受伤，你不来看看我吗？”

这个正常不过的要求，段羽觉得不可理喻。

他一向冷淡的嗓音，多了几分压抑的怒气。

“一点小伤，也要我陪在你身边。”

“许曦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？”

“我很忙，没事别来打扰我。”

他迫不及待挂掉电话。

那句你不爱了可以直接说，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话，堵在喉咙里。

没有机会说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