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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

日挂中庭,烈风过处,满树的桂叶簌簌作响。

檀奴身姿挺拔,眼神冷静又清明,同他对视。

“前辈的话,晚辈听不懂。”

老鬼脸上浮现几分笑,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,不疾不徐道:“耶律文跟老朽师出同门,当年他一意孤行修炼邪术,师父赐他割鼻之刑,逐出师门。”

“许是早知他会有暴骨中野之日,命老朽我去给他收尸,他虽被炸得肉烂骨碎,可我一眼就能瞧出他不是被你杀的,他是中毒而亡,中的毒,是蛊毒,你父亲的小妾中有一位,最擅长制的就是蛊毒。”

檀奴面颊病态苍白,头低下去,他在宫墙上吹了一夜的冷风,发了低烧,脸颊脖颈都透着红,浓艳凛冽的眉宇间有些倦怠。

面对质问,他突然多了几分不自在,像是凶狠的野兽突然没了獠牙利爪,干巴巴地说:“我师父和师兄就是我杀的,若前辈不信,晚辈说再多都没用……”

慧海敏锐察觉出他身体不舒服,上前扶住他肩膀,“小施主,你……”

还没问完,檀奴晕倒在了他怀里。

老鬼叹了一口气,拿起一个素包子咬了一口,含糊不清的说:“你说这个娃娃怎么就这么犟呢?不是他干的,他干嘛往自己身上揽?”

慧海扶檀奴躺在床上,转身抢走他手里的素包子,扔回盘子里,声音压的很低。

“他不愿意说就不要逼他,你别吃了,赶紧救人。”

檀奴当夜就发起了高烧,烧得遍体通红,眉毛皱紧,很是难受的模样,手脚不受控制的乱动,像死尸吊着最后一口气挣扎。

床头的尸香袅袅燃起,某种冰冰凉凉的东西爬到他身上缠住了他的四肢,浑浑噩噩中檀奴动不了了。

他入了梦魇,梦到了师父和师兄惨死的那日。

为了救姬无燮,他在金銮殿外跪了三天三夜,父亲没理他,三天后他在一场阴雨中晕倒了,被手底下的人抬回了府邸。

醒来之后,看着天边犹如招魂幡的乌云,他做了一个决定,他要去救姬无燮。

断头崖上有一座幽冥鬼府,府底是数不清的人头白骨,密密麻麻的毒蛇盘踞在人骨上,***、吞噬同类。

活人一旦进去,别想活着出来,而那也是他的半个“家”。

跟别的师兄弟被抓进去的不同,檀奴是主动去的。

耶律文看人极准,檀奴是个可造之才,可惜满心满眼都是情爱成不了大事,耶律文并没有收他,他跪在幽冥鬼府外,跪了一天一夜。

耶律文心硬如石,本不打算收他的,奈何抓来的孩子里还差一个,就同意了拿他来凑数。

为了不再被人欺负,檀奴毫不犹豫的吃下美人尸,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,手动跳顶蛇窟,每日与毒蛇为伍、厮杀。

吃的是毒蛇肉,喝的是毒蛇血,睡在发臭腐烂的毒蛇尸体上,不人不鬼的熬过了五年。

那五年里支撑他活下来的是唯一对他好的姬无燮,只要想到他,就算被万蛇撕咬,他也不觉得疼。

耶律文不喜欢他,要把他送出去执行任务了才记起来他的名字。

而他的一个任务就是,潜伏在姬无燮身边。

檀奴对耶律文没有过深的感情,可他毕竟是他的师父,即便是没把他当成过人,也实实在在的教了他一身功夫。

他是同批抓来的孩子里,天赋最高的,加上他身上流着慕容一族的血,慕容一族天生神力,说是练武奇才也不为过。

短短五年,他就能打败苦练了十多年的同门师兄师姐。

就连耶律文自己都不能保证,如果跟他一战是否能赢。

他站在蛇窟顶部,看着檀奴轻而易举的把一众师子打败,心里五味杂陈。

檀奴毋庸置疑是他最优秀的弟子,可他眉心的朱砂红痣就注定了他逃不过一个情字。

每次看到他,耶律文是又失望又欣慰,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,对檀奴越来越嫌恶。

檀奴在蛇窟五年,他对他不闻不问,想让他就这样自生自灭,或者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蛇窟里,喂饱他养的毒蛇。

那日檀奴从鬼牢中救了姬无燮,耶律文看见了,没有阻止他,跟最信任的大弟子,站在鬼门外等他。

檀奴扶着重伤的姬无燮,看到师父和师兄站在鬼门外,脊背陡然发凉,凝了心神,迟疑的拔出腰带剑。

耶律文寒心的看着他,没有动手,让身后的大弟子上前。

檀奴放下姬无燮,握紧手中的腰带剑,他的腰带剑是耶律文亲自锻造的。

腰带剑是武器中的百刃之君,诸气之帅,动力趋之如钩,纵之锵然有声,呼吸之间就能让人人头落地。

耶律文送他的时候亲自为腰带剑赐名,灵蛇……

可此刻,灵蛇的剑刃却对准了最不该对准的人。

檀奴只用了一个回合,就将大师兄手中的剑打落,腰带剑缠在他脖子上,只要一用力,他立马就会变成一具无头尸。

痛苦的纠结过后,他下不去手,大师兄没有因为他的仁慈而放过他,眼神狠辣,一剑捅穿他的腹部,冷血的拔出。

檀奴捂住腹部,倒在地上,吐了一地的血。蛇窟顶部的光照在他脸上,冰冷又绝情,他知道他今日出不去了。

他扔了手中的腰带剑,爬向姬无燮,就算是死,他要跟他死在一起。

爬了一步远,一滩热血喷在在他手上,他抬头,大师兄在他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来,嘴里不停的吐出黑血。

他笑着看向他,心疼的地说:“阿奴……以后不要再心软了……”说完又吐了一口血,在他面前倒下去。

“大师兄!”

檀奴脑子混乱的朝他爬去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爬到他身边,哭着把他扶起来,又怕又无助的抱紧他。

“大师兄,你怎么了,是不是中毒了?你等着我去找解药……”

“不要哭……”

大师兄像一株染满了人血的玉兰,想给他擦眼泪,手抬了又抬,怎么都抬不起来,最后不动了……

“大师兄!”

他惶恐崩溃地嘶吼,想去找师父,十步之远外,耶律文扶着阴冷潮湿的墙壁,吐了一口血,血里有细细的虫子在***。

“师父!你怎么了?”

檀奴放下大师兄,封住腹部的穴位,强撑着站起来,快步跑到他身边。

耶律文像是在等着他来,他来了,他吊着的气也没了,安详的倒在他怀里。

“师父……你不要吓我,你这是怎么了?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?怎么了?你们……”檀奴边擦眼泪边给他擦血,可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完。

耶律文把手上的血擦干净,摸上他的脸,这还是他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他。

也许是快要死了,他心里竟有了悔。

多好看的孩子,当年他要是再狠心一点,他也许就不会卷入这场血雨腥风中。

“阿奴,不要哭,你父亲,他不会容忍我这种人进入朝堂的,狡兔死,走狗烹……飞鸟尽,良弓藏能留个全尸,这已经是为师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
“父亲……怎么可能我去找他要解药,师父,你起来我背你去!”

檀奴抓起他的双手放在肩膀上,吃力的背起他,耶律文不想再拖累他了,从他身上挣脱下来,檀奴固执的又要去背。

耶律文抓住他的手,虚弱的交代。

“阿奴,没用的,蛊毒进入了五脏六腑,师父活不成了,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,师父有话跟你说,乖乖听着不要哭……”

檀奴不听他的,一意孤行的背起他,耶律文怒急道:“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吗?”

檀奴放下他,双手撑在地上,跪在他面前,“阿奴听话,师父不要生气……”

耶律文摸上他的头,“为师很不称职,这么多年,除了给你一把剑,什么都没教过你,对不起,阿奴。”

阿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擦干净脸上的泪水,笑着说:“没有……师父教了我很多,我知道的我都知道,你让大师兄教我……还跟大师兄说不要让我知道……”

耶律文看向不远处的姬无燮,手指弯起勾了一下他湿漉漉的鼻子。

“好阿奴,不要哭,听师父一句劝,姬无燮他是前朝太子,你就算救了他,你跟他也不会有好结果的,你救他出去之后不要再管他,千山万水能走多远走多远,不要再回来。你父亲他残暴不仁,你待在他身边,他只会利用你,不是真的疼爱你。”

檀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吞吞吐吐的说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耶律文快要死了,不想为难他,撑着身体往前抱住他,一字一句的嘱咐。

“你和姬无燮我不管,可你父亲,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!快走吧,孩子,师父会帮你解决剩下的事,记住以后,不许再心软了,我让你大师兄***这一剑就是让你长记性!你听到了吗?”

檀奴哽咽的道:“我听到了,我记住了……”

“快走,不要对这里有任何留恋,你也从来没有来过这,走!”耶律文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他,檀奴踌躇不决的站在原地,想带他一起走。

耶律文又气又笑,他怎么还是没记住自己的话,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,逼着他道:“你再不走,为师就死在你面前!”

“不要!师父,我听话,我走……”檀奴悲痛欲绝的跪下来,对着他磕了三个头,“师父,保重……”

耶律文想再去摸他的头,又怕身上的血沾到他身上,奄奄一息的挥手。

“快走,不准再回来……”

檀奴扶起姬无燮走到门口,不舍的回头看他,耶律文难得的冲他笑,他很多年没笑了笑,起来很僵,檀奴咬着嘴唇,心一横背起姬无燮大步走了。

出了断头崖,到鬼河滩,身后猝然响起爆炸声,石破天惊,好似天神震怒。

他猛地转过身去,那座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幽冥鬼府,顷刻之间被炸成了灰,木屑犹如碎尸一块块的往下掉……

“师父……师父……”

檀奴哭着睁开眼睛,天已经黑了,山野间昏暗暗的,一轮鬼月挂树梢,撒下好似骨灰的白霜,山涧间传来几声细细的虫鸣声。

檀奴虚弱的坐起来,在院子里熬药的老鬼听到声音,摇着蒲葵扇进来,看到他醒了,走到他面前用蒲葵扇拍了他额头两下,带着点嗔怒的说:“你这娃娃总算醒了,再不醒,那老秃驴都要怀疑我的医术了。”

檀奴身子还很孱弱,头晕乎乎的,看不清方向。

“劳烦前辈了……”

老鬼拿起铜镜扔在被褥上,翘起二郎腿坐下来,迫不及待的催促。

“快看看,你的脸好了!”

“啊?”

檀奴迷迷糊糊的拿起铜镜,对着自己的脸,脸烧烂后他就不再照镜子了,禅房里的镜子都用黑布蒙上。

像是不敢看,他紧张的闭上眼睛。

老鬼“啧”了一声,“就这么不相信老朽的医术吗?”

“不是不是……”

檀奴蓦然睁开,铜镜里的他穿着薄薄的白色亵衣,脖颈细白,肩膀瘦弱,两截锁骨深凹着,右边的锁骨上有一颗淡粉色的痣。

一只手颤颤地抬起来,兴奋激动的摸着雪白细腻的脸,那些折磨了他八个月的丑疤不见了。

他一寸一寸摩挲着新生的皮肉肌骨,没有一点痕迹,仿佛那些丑陋的疤没有存在过。

带着袭人香气的手指摸上眉心,眉心的朱砂痣也还在,只是颜色变淡了。

“你脸上的疤,烧得不严重,老朽能治。”他话说一半,视线偏向他露出来的手臂。

狰狞的疤淡了很多,可还有痕迹,血红一片,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。

“你身上的烧伤疤太重了,后面又中了尸毒,老朽尽力了,只能是这样了。”

檀奴拉开胸口的衣襟,上面残留着一片红,脸上的疤能治好,他已经很满足了身上的无所谓了。

他爬起来,对着老鬼跪好,双手放在大腿上,腰弯下去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。

“多谢师叔,檀奴无以为报,如若来日师叔需要檀奴……”

老鬼嫌晦气的打断他,“行了,行了,谁是你师叔?别乱攀关系,我家里还忙着呢,我的狗儿子,蛇儿子都还在等我,老朽我三日后就走了,你要真有孝心,就去给我弄点好吃的。我不吃素的,我要吃荤的!”

檀奴憋着眼泪笑出声,“好……”

长赢天来得迅猛而毫无防备,闷热难受,裹挟着权势倾轧的紧张氛围。

文华殿中,几位首府大臣为空缺的户部尚书吵得不可开交,每人各抒己见,都想塞自己的人进去。

上官旬道:“陛下,崔靖乃清河崔氏,钟鸣鼎食之家,是户部上书的不二人选!”

站在他旁边的商丘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,不甘示弱道:“陛下,老臣不赞同,清河崔氏门阀盘根错节,亲戚旁系,多如牛毛,户部尚书需要选一个严明清正的人,这崔靖不合适!”

上官旬斜着眼睛瞪他,“那商大人说谁合适?”

商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,躬身行礼道:“陛下,老臣觉得,长孙丞相的三子……”

上官旬丝毫不给他颜面,把他后面的话踩下去,拔高声音。

“又是长孙……”

随后手持朝笏,一脸视死如归的跪下去。

“陛下,臣斗胆死谏,整个朝堂上都快成长孙一族的人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……”

商丘拿着朝笏指着他破口大骂道:“上官狗,你什么意思?”

上官旬不怕他,撩起官袍站起来,怼着他脸。

“我什么意思商大人你最清楚!还有你才是狗!长孙家的狗……”

姬无燮坐在又热又硬的龙椅听他们吵了一个时辰了,头疼得想逃。

站在旁边的杨安眼看两位大人要打起来,为难的看向他,小声的问:“陛下,要不要……”

姬无燮抬手让他退下不要管,他俩打起来了也正好给了他借口把他们轰出去。

只可惜的是两人没有像他预想中的动起手来,袖子都挽起来了,又默契的放下去,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,扯着嗓子继续吵。

姬无燮双手捂住脸,手腕上红线系着的金铃铛晃动了一下,发出空灵清脆的响声,声音很小,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。

看着金铃铛,他不知怎的竟想起了檀奴。

他要是在,这两个老家伙只怕是早被他打倒在地了。

要是敢顶嘴,他还有可能会骑在他们身上打……

思绪飘忽,也是这样闷热的长赢天。

檀奴蹦蹦跳跳的端着从御膳房里偷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,去御书房找姬无燮。

到殿门外,听到长孙长印声音,还有那几个老是参他的老东西,他转头想走,可他大半天没见到无燮哥哥了,不想就这么走了。

心烦意乱之际,看到跪下去的太监,他昂首挺胸,对啊!他是一国之君,他是皇帝,他为什么要不怕那群老不死的?

就算要怕也是他们怕他,敢惹他,他就把他们脑袋通通砍了!

端着桂花糖蒸新栗粉糕,大摇大摆的进去,殿中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,大臣们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。

就算再不满意他的长孙长印,也不得不吹胡子瞪眼的向他下跪。

檀奴把他们当死人,没看见径直走到姬无燮面前,也不管有没有人,直接面对面的跨坐在他大腿上。

拿起桂花糖蒸新栗粉糕,喂到他嘴边。

“无燮哥哥,这个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,我从御膳房偷的!赶紧吃,还热着呢!”

姬无燮张嘴想让他下去,结果反被他不按常理的亲了一口,嘴唇仿佛被灼伤了,闭紧嘴唇,凶狠地瞪他。

“下去,不准胡闹。”

檀奴嘴角翘了翘,兀自清晰又缓慢地说:“无燮哥哥你学坏了,你口是心非,我昨天晚上下去了你又不高兴,非拉着我在上面,摁着我不准下去……逼着我在上面待了一晚上,害得我都起晚了,现在你又让我下去,到底是真让我下去还是假的?”

姬无燮抵着他的鼻尖,嗓音透着股子压抑和阴沉。

“别在这***,给我下去!”

檀奴一巴掌打过去,大骂道:“无燮哥哥,你这个伪君子,朕骚的时候你又嫌弃朕,朕不骚了你又要朕骚!”

他声音大,殿中的老臣们听的清清楚楚,就连殿外的御林军和内侍都能听清。

姬无燮脸上火辣辣的,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炽热滚烫,眉宇阴鸷,危险的眯起,他是故意的……

檀奴也在歪脑袋看他,漂亮的眼睛里跃上恶劣的笑意。

脸上的笑容,眉梢眼角,看得姬无燮心脏狂跳,指尖划着他的脸,似乎要划破那层漂亮的皮囊,露出里头的尖棱跋扈,阴狠残忍,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***,能这么不要脸!

大臣们面面相觑,嗤之以鼻,连连摇头没眼看。

最气的当属长孙长印,气得眼睛都瞪大了。

檀奴在他这一直都是不堪的现在更是劣迹斑斑,不成体统,伤风败俗,简直就是有辱皇家颜面!

他怒气冲冲的上前,即便是气昏头了也不忘行礼,不卑不亢道:“陛下,老臣与众大臣还有要事相商,还请陛下……”

檀奴飞快的亲了一下姬无燮,转过头一本正经地说:“哦,你们有事儿啊?那朕就先下来……”

他确实下来了,但没有走,蹲下来撩开姬无燮的蜀锦衣袍钻进去,磨磨蹭蹭的钻到大腿中间,一屁股坐下去。

坐好了掀开衣袍一角,俏皮的对着快要气晕的长孙长印说:“长孙大人,朕在这就不会打扰到你们了,你们继续!”

说完又气死人不偿命的问:“朕是不是很乖呀,长孙大人?”

长孙长印气得头晕目眩,往后退两步,若不是身后的老臣扶着,他早倒了。

他喘不上来气,脸色惨白如宣纸,大臣们慌得自乱阵脚,有的掐人中,有的叫太医,整个大殿又吵又乱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闹哄哄的集市。

檀奴腮帮子气呼呼的鼓起来,小声的吐槽:“你这样就受不了了,以前你说朕的时候,朕都只能躲起来偷偷哭,你这还算好的了,哼!”

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捏他腮帮子,他撅嘴仰起头,准备迎接姬无燮凶巴巴的脸。

出乎意料的是,姬无燮什么表情都没有,望着他的眼神狂热又着迷,还有无可奈何。

他看不懂,也不确定,张了张嘴想问。

捏他腮帮子的手,像冷冰冰的毒蛇般的爬向他脖子一把抓住,他惊呼出声,姬无燮没给他这个机会,把他嘴堵得死死的,将他的嘴,他的声音全吃了,嚼烂嚼碎,咽进肚子里。

毒蛇缠住猎物似的,鼻尖蹭他眉心的朱砂红痣,喘着气说:“可恶的***!”

身上的毒蛇越缠越紧,檀奴手脚都被缠住了,脖上,腰上,大腿,几乎不能呼吸……

“还请陛下定夺!”

上官旬吼了一声。

姬无燮回魂了,眼尾上挑,眼神如刀,毫不掩饰杀气。

殿中大臣吵的面红耳赤,无人察觉他的变化。

商丘看到上官旬吼,只觉得是挑衅,也跟着吼,“臣也请陛下定夺!”

姬无燮,“……”

咳嗽了几声,假装冥思苦想。

还没想好怎么敷衍过去,殿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,声音阴柔又尖又细,还带着哭腔,“陛下,不好了,小皇子被贼人劫走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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