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烧
春尾的天,最爱下两情缱绻的雨,雨丝绵密,整个皇宫都透着一股子潮湿阴凉的劲儿。
御书房内,姬无燮发髻散下来,一身白色的亵衣,精神低靡的坐在檀木书桌上看奏折。
“无燮哥哥!”稚嫩的声音,还带着点娇嗔。
姬无燮放下头疼的奏折循声望去,檀奴站在牡丹屏风后面。
古灵精怪的探出一个脑袋,黑亮的长发散到楚腰间,本就面白唇红,眼角上挑有几分幽艳的鬼气,越发衬得他眉心的朱砂痣阴气森森。
可他一笑,身上鬼气就不见了,活脱脱的一个从壁画里逃出来的小仙子。
蹦蹦跳跳的跑过来,脚腕上的金铃铛随着步伐不停的晃动,清脆的声音每一下都晃动到姬无燮的心里。
檀奴熟练的跨坐在姬无燮大腿上扒开他亵衣, 骨贴着骨,皮贴着皮的抱在一起。
抱够了,蹭够了,仰起头哼哼唧唧的亲姬无燮下巴:“无燮哥哥,我等你等的都快睡着了,你都没来!没有你,我睡不着,别看折子了好不好?我们睡觉吧,明天再看!”
姬无蹙了蹙眉,有些抗拒排斥,垂眸看到他只穿了一件红肚兜,满脸惊愕,慌乱的阖上眼睛不敢再看。
他跑过来时,光线昏暗,他看的不是很清楚,现在他整个人都坐在自己怀里,大红色的肚兜下面,两条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,像两条白的***蛇,屁股还不安分的扭来扭去。
大红色的肚兜随着扭动变得松松垮垮,随时都会掉落,他白皮肉红,肚兜红线捆着的玉背,***。
姬无燮阖上眼睛,可脑子却不受控制,越控制越汹涌,他干脆放弃了,睁开眼睛。
檀奴鬼鬼祟祟的抽他手里的奏折,看到他睁开眼睛吓了一跳。
手忙脚乱的把奏折塞进肚兜里,装傻的说:“无燮哥哥,我什么都没做……”
姬无燮,“……”
冷若霜雪的脸阴沉得滴水,眉毛拧紧,一脸冷冰冰的不快。
“胡闹!把奏折拿出来。”
檀奴被他一凶,低着头闷闷不乐的不说话。
姬无燮揉了揉太阳穴,耐着性子说:“奏折被很多人碰过,很脏!”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檀奴喜笑颜开的抬起头,捧着他脸狂亲,他来之前涂了口胭,亲得姬无燮满脸都是口脂印。
亲完身子往后仰,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。
姬无燮双瞳狠狠一缩:“你又……把奏折拿出来!”
檀奴肤色极白,舔了舔没剩多少的口脂,装傻充愣,转过去背对着他,塌下如水蛇般的腰,趴在檀木书桌上。
扭过头对着姬无燮,可怜兮兮的说:“那无燮哥哥你帮我解开肚兜,我腰上的系得太紧了,怎么解都解不开。”
姬无燮三魂七魄全被他勾走,直勾勾地盯着香艳又露骨的玉背,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,口干似的,咽了咽,滚烫的手抬起来,许久都没有动。
檀奴等不及了,抓着他的手放在香气袭人的楚腰上,皮肉触碰的一瞬间,一股子热意从指尖刁钻又凶猛地蹿向四肢百骸,姬无燮皱了皱眉,要抽回来。
檀奴反应迅速,没给他机会,抓着他的手扯掉肚兜,顺势盖在他的脸上,隔着肚兜吻上他。
葳蕤的灯火疯狂纠缠跳动***,檀木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倒下来一大片。
夜半四更,檀奴睡在了御书房,更准确的说是睡在了姬无燮的大腿上。
他里面什么都没穿,就裹了一件姬无燮的蜀锦袍子,两只满是牙印的手紧紧抓着袍子,睡得香甜。
他睡着了也是不安分的,时不时的动,姬无燮批折子的心总会被他分去一半。
最后被他烦的无可奈何了,拿起毛笔在他脸上画了只乌龟!
檀奴在严苛的训练中,睡眠很轻,有人靠近立马睁眼。
姬无燮刚好画完乌龟装作无事发生,继续看奏折。
檀奴歪着脑袋去瞧他,分明就是一副做了坏事不敢看他的心虚。
他用手摸脸,白***嫩的手黑乎乎的,他气了个半死,从他身上下来,高声往外叫:“高祁,端盆热水进来!”
喊了半天也没人,他气冲冲的往外走。
姬无燮想到他没穿衣服,还没穿鞋,不淡定的放下毛笔,追上去。
可出了御书房殿门,什么都没有。
他疾步走到殿外,打开殿门,阴森森的皇宫,空无一人!
御林军和候在殿门口的太监宫女都不见了。
宫阙楼上,寒鸦叫了几声,他一个人走在犹如坟地的皇宫里,走走停停,尸雾四起。
走到一个拐角,前面站着一个白衣人,看身形他莫名的觉得很眼熟。
不受控制的往前走,一步之遥时,那人突然转过来,是一张烧烂的脸!
又似乎是怕吓着他,烧烂的双手捂着脸,哭着叫他:“无燮哥哥……”
檀木桌上的折子轰然倒塌,姬无燮惊厥的醒过来,看着散落一地的折子大口喘气。
太监杨安听到声音,小碎步的进来,行过礼轻声询问:“陛下又做噩梦了吗?要不先回寝宫休息,奴去传撵?”
姬无燮扶着额头往后靠,上半身瘫在软垫上。
“不用了,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
杨安躬身回答:“回陛下,四更天。”
“四更天……”姬无燮目光淡淡地看着跳动的烛火,不知在想什么。
杨安捡起地上的奏折,一一重新摆好。
姬无燮收回视线,看到重新堆起来的奏折,不由得想到每次跟檀奴在这张檀木桌上糜乱之后,檀奴总会强撑着身体的不适,一本一本的检查奏折,生怕弄脏了被大臣***弹劾。
姬无燮没忍住的笑出声,杨安看到了,也跟着笑。
开春之后推行新政策,改革酷吏,姬无燮基本上没睡过什么好觉,更别说笑了,杨安伺候他快五个月了,还是一次见他笑。
“陛下,您批了一晚上的折子了,要不先喝碗参汤休息一下?五更天就要上早朝了。”
姬无燮心力交瘁,正准备点头,隔壁殿传来婴儿的哭声。
断断续续,听得人揪心不已。
姬无燮站起来,“怎么又哭了?烧还没退下去吗?”
杨安低着头:“没有……太医守了一晚上,小皇子每回喝了药没多久就吐了,反反复复十几次……”
姬无燮没听完就往外冲,杨安战战兢兢跟在后面。
隔壁殿门推开,一股药味扑面而来。
大人都难以忍受,更何况还没满六个月的孩子。
太医奶娘宫女惶惶然的跪倒一地,姬无燮面色阴怒的走到榻边,榻上疼得直哭的宝宝,握紧肉乎乎的小拳头放在胸前,蜷缩着身体浑身痉挛。
他的头上扎了数不清的银针,哭声又哑又涩。
他想伸手去抱他,又怕弄伤他只能悻悻的缩回。
转过身把气发在跪在地上的太医:“小皇子病了将近半月了,你们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?!”
“陛下息怒……”
年轻一辈的太医,瑟瑟缩缩跪得更低了,整张脸贴在了地上。
有经验的老太医顶着杀头的风险如实禀告:“陛下息怒,小皇子不是普通的发烧,小皇子未满月就受了风寒,又受了惊吓。致使前面的三个月都没怎么睡好,夜半时总有呓语,还吐奶,这才使得病情加重,微臣已在竭尽全力救治了。”
姬无燮听到未满月三个字,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,转过头,一双凛冽的眼睛直视着床上哭闹不止的宝宝,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愧疚。
照顾宝宝的奶娘爬上前:“陛下,小皇子并不是因为生病了才哭的,小皇子……小皇子每天到这个时辰都会哭……”
宝宝发高烧,他放心不下,命人把宝宝的东西搬到了御书房旁边,方便他随时照看。
听完奶娘的话,他眼神一凛,现在是四更天,他哭什么呢?
还每天都哭。
他透过殿门看向外面的天,灰蒙蒙的,像一块裹尸布。
宝宝的哭声陡然放大,他想起来了,檀奴死的那天,时辰不早不晚,刚好是四更天……
他是想檀奴了吗?
姬无燮周身气息冰冷的可怕,殿内无人敢喘气。
他撑着床榻,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宝宝的小肉拳,宝宝似乎是不喜欢他的触碰,哭得更大声了。
姬无燮脱力的撑着床榻,苦涩的哑笑,五个月了,小家伙还是不愿意让他碰,让他抱,有时候他还没靠近,只是闻到他的气息就开始嚎啕大哭。
有时,他远远的听着哭声,出神的想,他到底像谁?
檀奴不爱哭,哪怕浑身都是刀眼子,箭窟窿,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。
他也不爱哭,舅舅从小就教导他,未来的天子,是不可以哭的。
他长这么大,除了母后病逝,父皇暴毙,他再也没哭过。
可眼前这个小家伙,这五个月里,把他们俩这辈子没哭的眼泪都哭光了。
撕心裂肺的哭声,听得让人心碎,奶娘想起来哄宝宝,杨安看见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,她不得不又跪了下去。
打更声响起,五更天了,杨安谨慎的走上前扶住姬无燮,慢声开口提醒他:“陛下,五更天了,该上早朝了。”
姬无燮推开他,眼底流动着一片淡淡的血腥色,冷冷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奶娘:“照顾好小皇子,若有差池,朕要你们九族陪葬!”
太医奶娘缩着身子趴在地上领命:“是!”
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,五月的孤山寺一到夜里寒气四起。
檀奴戴着帷帽坐在山门前,从血黄昏坐到暮色四合,夜里的风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刀,吹起帷帽,他双眼婆娑的看着远方只有一个角的宫墙。
六个月了,他不知道宝宝和高祁怎么样了……
他想去打听,又怕发现,连累孤山寺。
他只能等,等他的伤好了,他就可以去看宝宝了。
每天的黄昏,香客慢慢减少,他就坐在山门前,遥遥的看着只有一个角的宫墙,待到天黑了,黑得看不见路了,才失魂落魄的回去。
他目光涣散的坐着,风吹起他身上的白纱,像一缕无所依的孤魂,坐在佛门前等待轮回。
一道婴儿的笑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,不远处的石阶上,一女香客正抱着一个戴着虎头帽的可爱宝宝亲昵的***。
他呆滞的看着,精神错乱的站起来,以为那是自己的宝宝,疯疯癫癫的上前去抢。
女香客被他吓了一跳,怀里的宝宝也被吓哭了。
女香客把他当成了拐卖孩子的人贩子,一把推开他,嚷嚷着叫人:“来人啊,有人抢孩子!”
孩子的爹爹上香回来,听到妻子的呼唤,抄起扁担就往檀奴身上打。
檀奴早已魔怔,不顾疼痛也要去抢宝宝,被孩子的爹爹打倒在地,周围的香客凑上来帮着孩子的爹爹一起摁住檀奴。
檀奴哭着挣扎,帷帽掉落,众人看到他脸上的疤,嫌恶的走开。
而他看着女香客怀里的宝宝,什么都顾不上了,哭着跪上前,抓着她的衣襟:“求你把宝宝还给我,好不好?还给我,这是我的宝宝……这是我的宝宝,你还给我……”
孩子的娘亲看出他精神不正常,忍着怒火甩开他的手:“你这个丑疯子!你松开,这是我们的孩子,怎么变成你的了!”
“不是的,他就是我的宝宝,他真的是我的宝宝。”
檀奴满脸无措的跟围观的香客解释,“他真的是我的宝宝,那个虎头帽子是我亲手做的,我的手……”
他双手抬起来,十指分开给大家看。
“这个虎头帽我绣了很久,十个手指头都流血了,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,他是我的宝宝,我没有撒谎,我没有认错,他就是我的宝宝……”
他的疯话没有人相信。
看他们都不信,檀奴管不了那么多了,再次站起来去抢宝宝。
还没碰到宝宝又被众人推倒打倒在地,慧海匆匆忙忙的赶来。
分开大家伙,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的,跟大伙解释了一遍,大伙这才放过檀奴。
檀奴什么都听不见,趴在地上,流着泪喃喃自语的喊:“宝宝,宝宝……”
众人走后,慧海让两个弟子把他扶起来,拿起帷帽给他戴上。
檀奴全身瘫软,像一具活死尸,眼睁睁的看着女香客把宝宝抱走。
他眼睛睁大,突然疯了一样的冲上去,“把我的宝宝还给我!他是我的宝宝……”
女香客听到他声音抱着宝宝走得更快了。
他追了四、五步,腿上的伤还没恢复好,重重的摔了,天旋地转,视线模糊,他承受不住打击,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他回到了禅房里,满室的檀香,沁入他的皮肉。
慧海坐在床前守着他,檀奴昏昏沉沉的想起来山门前的事,自责的低着头:“对不起……”
慧海满脸慈祥的摇头,“这也不怨小施主,你是生病了,你身子之前没补好,所以才会这么弱,能坐起来吗?”
檀奴点头,双手撑着被褥坐起来,慧海端起一碗还有余温的药汤,递给他:“这是补气血的,赶紧喝了,你身子亏损太多,先前又没坐好……”
慧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,不留痕迹的移开话题。
“知道小施主你怕苦,里面放了蜂蜜,喝起来就不会那么苦了。”
檀奴心口发酸的端着碗,忍住眼泪全喝光了,慧海像奖励小孩儿似的给了他一块枣泥山药糕。
神神秘秘的说:“赶紧吃了,我是趁着养春睡觉,从他的锦囊里偷的,可不能让他知道了!”
檀奴破涕为笑:“谢谢……”
每次慧海像小孩儿一样哄着他时,他总会想起高祁……
偌大、冰冷的皇宫里只有他对自己是真的,完全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疼爱。
可笑的是他被姬无燮蒙骗,直到现在才看清。
这都是他的报应,都是他活该的……
慧海抬起手指在他眉心的朱砂痣上点了一下,“小施主,高高兴兴的,怎么又去想难过的事了呢?”
檀奴听他的话,不去想了,把枣泥山药糕吃了,很甜,甜到了他心里。
吃完了,他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儿,小声的说:“我今天那样,我不是故意的,我也不知道怎么了,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宝宝看成了我的宝宝。”
“我……我听到了,他娶妻了,还娶了两个,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,我怕……我怕宝宝没人照顾,被人欺负,像我以前那样。”
“姬无燮……他又那么恨我,他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,肯定会把宝宝扔到一边不管,宝宝还那么小……我……”
檀奴抓紧被褥,说出这段话,又用了他近乎一半的体力。
他过够了仰人鼻息、给人当狗供人戏耍的日子了。
宝宝不可以走他这条路,绝对不可以!
他没有娘才会被人欺负,***,可宝宝不一样,宝宝有他……
他不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。
慧海拍他背,温声哄他:“不哭,不哭……小皇子他吉人自有天相,暂时不会有事的,倒是小施主你,得赶紧养好身体才能去找小皇子,把小皇子接到自己身边,你说是不是?”
檀奴犹如快要溺死在湖中的死尸,在枯木的托举下,漂浮到了岸边。
“你说的对,我不乱跑了,我就乖乖的在屋子里养好身体,我哪儿也不去了。”
“这就对了!”
慧海变戏法式的从背后拿出来一个凤凰样式的黄金面具,递给他:“ 等好了你就戴着这个去见他。”
檀奴拿着面具,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凤凰的眼睛上,他抱在胸前,想身体恢复的再快一点,再快一点……
正阳殿外,黄雀风来,濯枝雨到。
长孙耀辉风尘仆仆的从晋阳山换防归来,由内侍毕恭毕敬的领到殿内。
姬无燮刚跟大臣议完事,听到他来了,立即让杨安去准备他爱吃的茶。
殿门关上,两人不再是君臣,只有兄长和弟弟。
长孙耀辉把忠君刻进了骨子里,即便姬无燮免了他行礼,他也还是会固执的向他下跪行礼。
“臣,参见陛下。”
姬无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:“表哥什么时候跟我这么见外了?”
长孙耀辉头磕在地上,掷地有声的说:“礼不可废。”
姬无燮神情阴鸷:“行了,朕知道了,平身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长孙耀辉站起来呈上兵符,铿锵有力的禀报:“晋阳军残留的余孽已全部清扫完毕,这是兵符,还请陛下收好。”
姬无燮接过兵符时看到他手上的伤,眯起狭长的凤眼:“可有传太医看过?”
长孙耀辉微微颔首:“谢陛下关心,小伤而已,不必请太医。”
姬无燮让他坐下,休息片刻便开始商议晋阳军的改革。
晋阳军内部都是老将,大部分都是前朝老将在,在军中威望极高,去留的问题很难把控,一旦没安置好,军心难定。
长孙耀辉常年在军中,对军中的情况是最了解的,毫无保留的提出自己的意见,又进退有度的对姬无燮的改革做一些调整。
殿外的雨停了,两个时辰过去。
姬无燮还想再跟他聊,长孙耀辉起身向他行礼:“陛下,臣的妻子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了,她前些日子动了胎气,离不开臣,臣要回去陪她了,还请陛下……”
“怀孕?”
姬无燮面色一僵,神情黯然些许,声音艰涩:“***怀孕,会睡不好吃不好吗?会吐吗?手脚会浮肿吗?”
长孙耀辉很诧异他为什么会问这些?
但还是如实禀明:“刚开始会吐,后面有我陪着好了很多,手脚也会浮肿,妇人怀孕都要经历这一遭的,我只恨我是个男子,不能替她分担。”
姬无燮一双手在氤氲茶汽中,青筋暴起。
长孙耀辉退下后,他唤杨安进来。
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姬无燮拿起毛笔批奏折,头也没抬的说:“去太医院,宣,赵齐……”
“是。”杨安退下去。
一本奏折还没批完,赵齐来了,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:“臣……”
姬无燮没有耐心的打断他,直截了当的问:“他当时难受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