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亲那日,苏获一杯接一杯地喝酒,似乎又心事,可他终究也没向我吐露一个字。
不久,母亲病逝,追随父亲而去,她的葬礼极尽哀荣,可苏获这个新婚不久的女婿只是露了一面,便神色凝重地匆匆而去。
他的贴身小厮尴尬地挠挠头:「夫人,将军他军中有急事要处理。」
处理完所有事,我从家中归来那日,苏获也回来了。
他还带回来一个女子,府中丫鬟说,那是表小姐,苏获青梅竹马的表妹。
那女子一身浅绿色衣衫娉娉婷婷,怯生生地躲在苏获身后。
这就是他在军中的急事?
「姨母!」
听闻苏获归家,苏家老夫人早早地在院里候着了,那绿衣女子见到老夫人,又换了一副面容,仿佛在我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,双膝一弯,两行清泪已经落下:「轻衣问姨母安。」
「好孩子,你可算是来了,***身体可还好?」
「谢姨母挂念,母亲一切安好。」
老夫人眼含热泪,将叶轻衣搂进怀里轻声安慰:「唉,总归是我们苏家对不起你,你这孩子也是,若是再做傻事,我怎么有脸见***呢。」
叶轻衣轻薄的绿衣下,手腕处有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,似有血迹渗出。
苏获无意识地握紧了双手,垂眸站在老夫人身侧,脸色全是懊悔。
「姨母不要这样说,我知道您的苦衷。」
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边,看着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。
「林湘,我这外甥女家远在千里之外,她在京城无处可去,今日就由我做主,让她留在获儿房里伺候,你应当没有意见吧?」
我看向苏获,他也正看向我,眸光坚定异常,见我迟迟没有说话,才显现出一丝不耐烦。
我明白的他的意思,「儿媳没有意见。」
很快,我吃了叶轻衣的妾室茶,她成了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姨娘,老夫人对她喜欢的紧,日日带在身边教她管家。
府中的下人很是精明,我这个正室夫人不如叶轻衣老夫人欢心,就连将军也是夜夜宿在叶轻衣的房中,他们一清二楚。
我这边的差事下人都是敷衍着办,一些事干脆直接越过我去,由叶轻衣拿主意。
这对正室夫人来说是极大的耻辱,可没有撑腰的母家,我也无能为力。
叶轻衣是庶女,叶家根本没有教过她管家,闹出了不少笑话。
况且,她也不算狠毒,她用来磋磨我的方法,大概是跟她的嫡母学的。
送来的冬衣,薄得很不说,针脚也是歪歪扭扭,搁在以前,我房里的丫鬟都不会穿。
我的丫鬟芳露替我打抱不平,在用晚饭时不过向苏获提了一句,他却暴怒:「轻衣说你总是仗着正室夫人的架子让她难堪,我本来还不信,没想到你真是这种人。」
「我没有!」
苏获冷哼一声:「我问你,母亲身子不大好,一直是轻衣侍奉在侧,你去过一次便不再去了,是不是?」
「是,但那是因为母亲不喜欢我,说只要一人伺候便可,不让我过去。」
「母亲不喜欢你,你不自省就算了,竟然背地里还要说轻衣不知轻重,一个小妾整天做着正室夫人该做的事,妄想麻雀变凤凰。」
苏获越说越气,因为他喜欢的叶轻衣受了委屈。可我明明没有做过的事,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
「你知不知道,你这个正室的身份,是从轻衣那里偷来的!」
「什么意思?」
「我与轻衣青梅竹马,情投意合,我们在边关相处多年,她本该是我的正妻。」
「那日我回京,是要与你解除婚约的,可天意弄人,适逢林家蒙冤,见你可怜,我不愿落井下石,这才作罢。若不是圣上有旨,若不是……」
苏获的声音冷且硬,一点也没有我记忆中的样子。
「我警告你,你若安生,将军府自然有你一席之地,你若再敢为难轻衣,我就对外说你得了疯病,送到庄子里去!」
他拂袖而去,玄色的背影越来越远。
「如果我知道你早已有了心仪之人,即使我的处境艰难百倍,我也不会嫁给你。」
都是嫁人,谁不愿意嫁一个心里有自己的夫婿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