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什么都没有了。
活了这么多年,我什么都没能留住。
真是没用。
我又一次忍不住想,为什么自己没有坐上那架飞机?
那样就能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。
不用被为了得到遗产的大伯接走,也不用被后来会变心的男孩接回来。
不用像一块浮萍,居无定所,遭人嫌弃。
想了想,我给那人发去消息:「明天我就不去了,祝你一路平安。」
结束后,走进卫生间。
浴池的水漫过鼻尖的前一刻,一阵***强势地闯进耳朵。
又急又响。
我鬼使神差地挣扎起身,接听。
泡过水的喉咙变得酸涩胀疼,我用力发音才叫出他的名字:「裴……行简?」
裴行简是我资助过的贫困生。
毕业结婚后,陆羡野拒绝了我所有的offer,说社会险恶,怕我接触过多抑郁症复发。
说有他养我就够了,就让我乖乖待在家里享福。
头两年,我几乎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。
既幸福,又清闲。
看看剧,上上网。
无意间刷到一个网站,上面全是年纪轻轻生活艰难却怀揣梦想的贫困生。
我看得揪心,又不缺钱,便一口气资助了十几个。
后来发现大多数都是骗子。
只有裴行简,他不一样。
他最惨,无父无母,从小学就开始半工半读。
他也最真诚,从不多要一分钱,每个月只要能吃饱,多的还会退回来。
他把自己所有的信息都公开透露给我,会向我汇报日常,会分享自己得到的证书奖牌。
往后我见证裴行简考上名牌大学,和同伴创建属于自己的公司。
他大学毕业那天,不仅是优秀毕业生,还事业小有成就。
我替他感到欣慰,却拒绝了观礼的邀请,单方面切断了联系。
因为爸爸说过一句话,人在低谷搭把手,人在高处不留名。
直到半年前,我们在陆氏集团总部重逢。
他来谈生意,我来探班。
谈判刚好结束。
陆羡野因为没有拿到理想的比例气急败坏,打翻我带来的午餐泄愤,然后扬长而去。
熬煮四五个小时的汤汤水水弄脏了地板,也弄脏了我的裙角。
气氛尴尬地让人无所适从。
这时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,蹲下身替我擦干净:「姐姐,你老公脾气真差。」
裴行简昂起头仰视我,一改谈判时的强硬,像一只乖顺的狼。
那是我们第一次线下见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