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军绑了将军夫人江若雪与她的妹妹挂在城墙上,逼镇国大将军裴远洲做选择。
他毫不犹豫:“救锦华。”
江若雪从数丈高墙坠落,孩子当场化成血水,她浑身是血,奄奄一息。
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府中,却见处处张灯结彩,欢语喧哗:“华夫人查出喜脉了!”
裴远洲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,淡淡开口:
“华儿怀了身孕,你虽没福气生下孩子,到底也算怀过,有些经验,你去伺候。”
江若雪猛地一口鲜血涌出,昏死过去。
郎中诊脉后摇头叹息:“夫人,您只剩半个月寿命了。”
“切勿动怒、静心养着,或许还能……稍延几日。”
她闻言,反而淡淡笑了。
也好。
只是……裴远洲,若你知道我将死,可会有一丝难过?
……
“裴大将军!选一个吧!是要你的娇妻还是爱妾?”
江若雪再度清醒时,人已被悬在城墙之外。
绳索晃动,每一次摇曳都像在撕扯她紧绷的神经。
另一侧,吊着的是她的嫡妹江锦华,也是她夫君裴远洲新迎进门的平妻。
小腹隐隐传来刺痛,她忽然想起今晨才诊出的喜脉,心头一紧,再顾不得什么尊严,颤声喊道:“将军!我有了身孕……求你看在孩子份上,选我一次!”
她话音未落,江锦华已凄声哭起来:“夫君……华儿好怕……胸口闷得难受……”
裴远洲几乎毫不犹豫:“救锦华。”
士兵将江锦华拉上城墙的那一刻,她侧过脸,朝江若雪投来一抹只有她能看见的冷笑:
“姐姐,像你这样卑微的庶女,怎配和我争?”
江若雪仍望着裴远洲,眼中最后一丝微光,是绝望的乞求。
哪怕只是一次,只一次他选她……
绳索应声而断。
她如残叶般坠落。
身体撞击地面的瞬间,剧痛自小腹蔓延,温热的血迅速浸透裙衫,漫开一片刺目的红。
恍惚间,她看见裴远洲护着江锦华上马离去的身影渐远。
厮杀声未歇,却无一人向她走来。
江若雪彻底陷入黑暗。
再次睁开眼,是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中。
她艰难地爬出,手抚上空落落的小腹,心如刀绞。
她盼了许久的孩子,还没能看看这个世界,就化作了一滩血。
江若雪拖着染血的残破身子,一步步挪回将军府。
还未进门,便见满府彩绸高挂,下人捧着锦盒珍宝穿梭不停,一派喜气热闹。
“华夫人真是好福气,这才进门多久,就有了喜!”
“将军宠得跟眼珠子似的,御赐的宝贝一箱一箱往她院里送……当初夫人可没这待遇。”
“嘘!别乱比,那位不过是洗脚婢生的庶女,听说当年就是她使计抢了华夫人的姻缘,硬嫁过来的!这样心思阴暗的人,怎配和华夫人比?”
……
江若雪躲在树后,身子难以抑制地轻颤,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。
人人都道她贪图富贵、机关算尽,抢了嫡妹的良缘。
可谁又记得,她嫁予裴远洲时,他还只是裴家最不受待见的庶子,被家族放逐、前途未卜。
被家里千娇万宠长大的江锦华,怎肯嫁他?
是江家拿她小娘的性命相逼,将她绑上了花轿。
她虽是替嫁,却从未负他。
婚后清贫,他们蜗居在裴府最偏僻的院落。
她夜夜做绣活换钱,甚至当了自己小娘给的唯一的一只陪嫁玉镯,为他换来护身的金丝软甲。
还记得那个月华如水的夜晚,裴远洲曾紧紧拥着她承诺:“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?雪儿,我此生不负你。”
后来他在军中屡立战功。而裴老将军其他儿子非死即残,这才终于看见这个被遗忘多年的庶子。
如今裴远洲继承家业,获封镇国大将军,一切都变了。
她从他的结发挚爱,成了众人眼中拆散鸳鸯的阴险女人。昔日所有的情深义重,都成了别有用心。
“既然没死,就别站在这儿碍眼。一身是血,冲撞了华儿的身子怎么办!”
裴远洲不知何时已立在她身后,声音冷得像冰。
江若雪缓缓转过身,眼眶通红地望着他,声音发颤:“将军……我们的孩子,没了。”
“又不是头一回没了。”他语气淡漠,仿佛只是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。
他目光扫过她苍白如纸的脸,像是忽然想到什么,淡淡开口:
“华儿如今有孕在身,你虽没福气生下孩子,到底也曾怀过,有些经验。从今日起,你去她身边伺候。”
“记住,以后你就是她的婢女。华儿若有半点不顺心,我唯你是问。”
他字字如刀,江若雪只觉得一颗心被活生生剜出,再掷在地上。
蓦地,一口鲜血自她口中涌出,她再支撑不住,软软倒了下去。
裴远洲却狠狠踹了她一脚,居高临下地睨着她:“早不吐血晚不吐血,偏在我提华儿有孕时吐,你又想耍什么心机?”
江若雪彻底晕了过去。
江若雪再听不见任何声音,彻底昏死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