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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远洲却觉得心狠狠一抽痛,好像他要失去什么了。

可郎中说,江锦华已经脱离危险,并无大碍了。但他的心还是好痛。

他有些恍惚地坐在榻边。

门被推开,一小厮慌忙地跪地。

“将军不好了,将军夫人她……殁了。”

裴远洲像是被凝固在原地了一般,一动不动。
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半天才沙哑着说出一句:“胡说。”

他起身疾步向外走去,在看见宫门口,躺在血泊里的江若雪,呼吸一窒,怎么也迈不开步伐向她走去。

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冷利起来:“江若雪……起来!

每次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,她总会被吓红了眼,跪在地上妥协。

可她却没有再起来,而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那双没闭上的漂亮眸子,还看着府门外的方向。

她想回家。

玄色云纹靴踩进血泊里,染红了他靛蓝色长袍。他俯下身颤着手去拽她的手腕,却发现冰凉刺骨。

周围跪倒了一片,全场鸦雀无声,没有人敢大声出一口气。

直到郎中冲过来端着参汤,跪在一旁,想要给她灌下。

却发现早已无了脉搏。

“将军,节哀。”

裴远洲甩开江若雪的手,一脚踹在郎中身上,怒不可遏。

“你再乱说,本将军让人割了你舌头!”

裴远洲在原地沉默了很久,转身离去。

书房内。

管家擦着冷汗跪在地上,颤颤巍巍地问道:“将军,滤昼将军夫人那边丧葬……”

他已经是第四天来问了。

那天将军走后,不允许任何人提起,像是故意忘了她一样。

将军夫人的尸体,一直放在后院的冰库里存着呢!

裴远洲的眼睫一颤,手中的兵书已经停留在许久没有翻篇。

这几日来他一直做梦,梦到江若雪刚嫁给他,他们一起在破院里相互抱团取暖的日子。

那时候,没有炭火,没有棉被,没有下人,只有无论谁来欺辱,谁来逼迫,都不肯背叛他的江若雪。

她总是坐在那小院漏风的窗子前,用冻得通红的手指,给他缝制衣物,软软地叫着他“远洲”。

那个时候,他发誓一定要让他的雪儿过上好日子,成为让她成为官太太里最尊贵的存在,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轻视她……

裴远洲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,迟迟不得放下,疼得让他有些挺不直腰脊。

往昔记忆,疯狂上涌,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映出。

江若雪临死前看他的最后一眼,那双以往总是灵动忽闪的眸子,变得死寂沉沉。

还有江若雪跪在他脚边,凄声乞求他不要把她送去军妓营。

江若雪红着眸子求他,救救他们的孩子。

还有她苍白的脸,总是一身伤、毫无尊严地跪求……

想起江若雪,竟大部分都是她卑贱凄惨的样子。

让裴远洲差点忘记,他们最初相遇时,那个羞红着不敢看他的小姑娘。

那个明媚大胆的少女,真是太久远的记忆了……

这些画面,渐渐模糊,只剩下她倒在血泊里的模样。

她再也不会笑,不会哭,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。

一想到这里,裴远洲的心,就狠狠一抽,是自己从没有过的痛苦。

他猛地冲到后院的冰棺前,红着眼大吼道:“江若雪,你给我起来!”

“你当初为了荣华富贵,出卖我,又不择手段的毁了你嫡妹,嫁给我。”

“你这么恶毒,欠我的还有江锦华的,都没有还清,你怎么能躺在这里?!”

裴远洲推翻了冰棺,江若雪的尸体滚到地上,满身污泥。

裴远洲声嘶力竭,声音都带着颤音。

可满室寂静,没有得到半分回应。

“江若雪,只要你起来,我就放你回家如何?”

就连江若雪最想要的回家,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。江若雪,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了。

泪水猛地砸落在地下,他红着眼,恨恨道。

“江若雪,既然你不识好歹,你就别想清净躺着!”

裴远洲请旨把江若雪贬为罪奴,让她永世都背上不贤不孝不尊的名号。

他极力想要恢复正常,忘掉江若雪那个坏女人。

他强压下心底的情绪,走到江锦华的宫殿外。

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笑声。

“那贱人终于死了!就凭她一个庶女还想压我一筹,算什么东西。”

“将军夫人的位置本该就是我的。”

殿内又传来了江家主母压低的警告声。

"你小声点!要不是当年你看不上裴远洲不受宠的庶子的身份,逼江若雪嫁,现在哪有这么多事?”裴远洲浑身血液瞬间冻结。

巨大的悔恨涌上裴远洲心头,往昔他对江若雪做过的桩桩件件恶事,齐齐浮现在脑海,让他如坠地狱!

想起曾经无数次和江若雪争吵,她在自己面前哭着解释,但他一次都没有信她。

甚至还帮着江锦华和江家一起打压欺负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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