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五的元宵花灯还未扯下,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内院,李嬷嬷攥着闻人云舟的貂裘大氅,把蜜饯香囊往他袖袋里又塞了塞:"我的小祖宗,虽说上书房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,但也别怕,"她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少年冻红的脸颊,穿过回廊,来到府门外,马车已经等候多时,"世子要是受了委屈,就报咱们镇北王府的名号!"
"放心吧!"闻人云舟昂着脑袋,故意把腰间玉佩晃得叮当响,"谁敢招惹我,我就揍得他满地找牙,让叱风军把他的鸟笼子全拆了,再到皇帝爷爷跟前告状,求皇帝爷爷打他板子!"他掐着腰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小孔雀,两人的对话,惹得廊下新来的小厮丫鬟不停地往这边看。
上书房里传来夫子抑扬顿挫的诵读声:"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——"话音未落,后排突然响起绵长的呼噜,闻人云舟歪在貂皮软垫上,哈喇子顺着宣纸晕开,梦里还在啃北疆的烤羊腿。
窗外的小太监踮着脚偷看,瞧着他把《论语》当枕头,脑袋随着鼾声一点一点,睡了整整一节课,小太监看到最后撇撇嘴,摇着脑袋往御书房去了。
“这是谁家小孩,长得像个粉娃娃一样!”
“这***嫩的样子,莫不是哪家的贵女,跑错了地方?”
“他睡觉居然还流口水哎!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你们不知道吧,我父王告诉我,他就是镇北王府的世子,叫闻人,闻人什么来的?”皇孙楚天麟抓挠头,怎么也想不起来,他父王可是交代了他要跟这个世子交好,谁知道现在连人家的名字都忘了。
夫子宣告课休时间,小云舟依旧睡得天昏地暗,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娃儿围着他叽叽喳喳议论不停,吵的他无法安睡。
“小爷闻人云舟!”小云舟伸着懒腰,站起身,捶了捶被自己压的发麻的胳膊。
“对,闻人云舟,我就说嘛,我肯定记得!”楚天麟上前一步,老成在在地把手搭在小云舟的肩膀上,“我乃东宫嫡孙楚天麟,以后你跟着本殿下混,本殿罩着你!”
“你怎么不跟着小爷混呢!”小云舟不甘示弱。
“大胆,你可知道这是皇孙殿下!”其中一个小孩喝道。
“可是我父帅说了,我们闻人家是跟着皇帝爷爷混的!”小小的云舟站在矮几上,鼓着腮帮子回怼。
“嗨,你小子忒不知好歹,信不信本殿下揍得你满地找牙!”楚天麟觉得自己的威严遭到侵犯,瞬间把父王的交代忘到九霄云外,一心只想驯服这匹野马驹,卷着袖子就要上前干架。
小云舟当仁不让,卷起袖子跟皇孙楚天麟扭打在一起,其他人则是围着呐喊助威,只有旁边一个稍大些的孩子,冷眼看着这场闹剧。
铜漏滴答声里,夫子终于敲响上课的云板。其他学子鱼贯而入,唯有这方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。不知谁喊了声,“夫子来了!”众人作鸟兽散。
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小孩这才被夫子分开,只是还蓬头垢面,恶狠狠地瞪着对方,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。
暮色浸透琉璃瓦时,小云舟顶着乌青眼眶走出上书房,与此同时,御书房内龙涎香混着朱砂墨味,楚天麟抱着霄帝绣金蟒纹的袍角,哭腔里带着撒娇:"皇爷爷!那小子敢下死手打我,您可要为孙儿做主啊!"
"够了!"霄帝将奏折重重拍在檀木案上,捻着明黄龙纹腰带,眼底闪过冷光,"你既是皇孙,便该懂得顾全大局!"
"可是孙儿咽不下这口气......"
"好了!"霄帝猛地起身,冕旒随着动作哗啦作响,"明日巳时,带着点心去赔罪!"见皇孙憋红了脸要辩驳,他忽而放软声调,伸手捏了捏楚天麟的胖脸,"云舟父母远在北疆,皇家不可失了人心,这个谦,你必须得道!"
楚天麟见皇爷爷不为所动,看来这镇北王府不去不行啊,转着眼珠:"那孙儿等沐休时再去,孙儿不想落下夫子的课!"
课不课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堂堂皇孙殿下,岂能给小小世子赔礼,能拖一天是一天,或许到沐休时,皇爷爷已经忘了这茬。
“那便沐休时再去!”霄帝刚说完,楚天麟就迫不及待地欢呼着跑出御书房。
“镇北王世子说的闻人家是跟着朕混,有几分真假?”霄帝手里拿着奏折,摊开批阅,状似随意问出。
太监王忠佝偻着背,双手捧着茶盏的动作稳如磐石,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,赔着笑道:"陛下圣明,老奴这把老骨头哪能参透世子的心思?”王忠故意压低声音,"不过世子到底是个五岁稚童,能有多少城府?以后如何,还不是身边人说了算,陛下只需看世子日后行事,再做定夺便是。"
“油嘴滑舌!”霄帝笑道,只是低头瞬间眼底掠过一丝阴鸷——明日这出"皇孙赔罪"的戏码,既是彰显皇室心胸宽广,也能拉拢人心。
镇北王府,趣饮阁内金兽炉吐着青烟,小云舟扯松里衣系带,李嬷嬷捧着热帕子的手突然顿住——稚童乌青的眼眶下,竟藏着狡黠的笑意。
"嘶——这小王八蛋下死手!"云舟猛地后仰,却精准让帕子按在伤处,疼得倒抽冷气。
"世子慎言!"李嬷嬷慌忙捂住他的嘴,余光扫过紧闭的雕花窗,"若是被人听去......"
"嬷嬷放心吧,五岁的我不值得皇帝监视,最多在府外看看,有没有可疑人进出镇北王府。"小人儿突然压低声音,"您瞧这伤口的位置,很像被压着打的吧?"他狡黠眨眼,"楚天麟皮糙肉厚,我在他腰间软肉上踹了两脚,又补了几拳,外表看不出什么,但是很疼。"说着,还给李嬷嬷张牙舞爪地比划。
李嬷嬷笑道:"原来你是故意的!"
"不然怎么坐实纨绔名声?"云舟翻身坐起,锦被滑落露出半截缠着纱布的小臂,"第一天进上书房睡了一天,又跟皇孙动手,满京城估计没人会说我是将门虎子,怕是都在议论我虎了吧唧了?"他抓起案头的蜜饯塞进嘴里,甜腻的香气漫开,"况且......"享受地眯起眼,"这出被皇孙按着打的苦肉计,也能让陛下放心些。"
李嬷嬷怔怔看着眼前故作狠厉的小小少年,忽然感叹这个小糯米团子也才是个五岁稚童,却背负的太多,逼的他比旁人早熟,嬷嬷心疼万分,轻叹着拾起铜盆,弯腰时擦擦眼泪:"世子您受苦了。"
"哪有呀,我可幸福了呢!"闻人云舟歪头撞了撞她的肩膀,撒娇道:"嬷嬷,我这胳膊......好像真扭着了。"
"该!"李嬷嬷佯装嗔怒,眼眶却又蓄满了泪,"快些去泡药浴,明日还要早起上课呢。"她掩饰着急忙转身,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,却听见身后传来小云舟的哀嚎:"天理不公啊,我还这么小,为啥上早八......"
小说《女扮男装:世子哪里跑熠王求捂热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