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未想过，匈罗人的行事会如此简单粗暴。

抬眼望去，赫连铮一脸怒火，手臂上肌肉凸显，青筋暴起，似是随时想要大战一场。

而当我们眼神对视时，他又倏地漾出笑意，朝我投来。

沈修恨恨地瞪大了眼睛，将傅瑶与大公主紧紧护在怀中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。

“大周皇上，本使会在大周停留半月。”

“这半月，你好好思量思量到底派谁吧。”

“半个月后，我大可汗的兵马是否会攻打你们大周的边境，那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赫连铮拂袖离去。

却在无人注意时冲我抛了个讨好的眼神。

我知道他的意思。

他这是在为我铺路。

如若沈修真的舍弃了我，那我自此便只能死心。

若是沈修为了留下我而选择大公主去和亲，那我便可以自己选择。

多年不见，曾经那个幼稚莽撞的小狼崽子，如今早已长成了草原上的强者，彪悍英武的外表下，也藏着细腻的心思。

沈修颤颤巍巍地看着我，眼神之中满是凄惶。

那一场宴席不欢而散。

直到三天后的深夜。

沈修满脸疲惫地站在我宫门口。

甫一开门，他便轰然跪倒。

眼泪沾湿我的裙摆。

“兰苕，你……你原谅朕。”

“朕也是，没办法了……”

“婉儿还那么小，怎么能去匈罗呢？”

尽管心中早有预料，可真当听到答案，心脏还是会忍不住一颤颤地痛。

“婉儿去匈罗活不下去，陛下就觉得臣妾可以活下去吗？”

沈修脸色一晃。

“不……不会的。”

“兰苕，朕会给你派遣三千御林军当作陪嫁，护你在匈罗王廷的安全。”

“你放心……朕从今往后，一定励精图治，必定早日攻下匈罗，接你回朝。”

“到时，你依旧是朕唯一的皇后。你的功德，一定会被记在史册之上，被万世传颂！”

有滚烫的泪滴落在我手上。

“兰苕，朕也是实在没办法了。”

“大周经不起战争的折腾啊！”

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，飞快拔出头上簪子割掉凤袍裙角。

“不用了陛下，不用接我回来了。”

“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，原来我曾今倾心相许的儿郎，居然根本不配为人！”

“今日让妻子，明日，早晚会让江山。”

沈修被我的话一激，巴掌本能地举了起来。

但到底没有落下。

“罢了，看在你为国和亲的份上，朕不跟你计较。”

“明日朕会命尚衣局为你量体裁衣，半个月后，朕会亲自送你出嫁。”

可惜，沈修注定是等不到这一天了。

我回首望着空荡荡的椒房殿。

为了讨好傅瑶，宫里所有的珍宝都被沈修拿走了。

就连我父亲母亲送我的东西也一概被夺走。

这里实在没什么留恋的。

当夜深人静时，我一把火，烧了椒房殿。

沈修快步匆匆走了出去，头也不回。

他捂着胸口，满头冷汗。

当晚，他难得地没有召见贵妃，只是独自一人守在乾清宫中。

一向睡眠好的他，梦里竟也惊醒无数次。

每次，都是呼唤着我的名字。

只是醒来后，他身边的人却是贵妃傅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