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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蒙蒙亮,我就去了面粉厂。

看门的老张头正打瞌睡,铁门吱呀一声响,惊得他茶缸子差点摔了:“胡丫头来了?郭厂长去县里开会了……”

“他让我来取文件。”

我把钥匙串晃得哗啦响。

厂长办公室的挂锁生了锈,拧到第三圈才弹开。

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
我蹲下去拉最底层的抽屉。

钥匙串上最小的黄铜匙***,咔嗒一声。

里头的照片像扑克牌散开,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在槐树下歪头笑。

1981年夏天王晓燕出国前的合影被塑封过,郭永强的手虚搭在她的腰间。

窗外传来装卸工的吆喝声,我把照片塞回了原位。

晌午太阳毒得很,郭永强拎着两条红毛巾冲进我家,汗顺着下巴滴在搪瓷缸里:“供销社老吴特意给留的,结婚时系在自行车把上多气派!”

红毛巾甩在饭桌上,我舀了勺凉水浇在晒蔫的月季根上:“王晓燕的照片你藏了多少年?”

搪瓷缸咣当砸在桌面上,他怒目圆睁:“你翻我抽屉?”

我冷笑一声,“亏我还觉得你对我是一片真心。”

郭永强突然掀翻长凳,“你懂个屁!当年她爹病死,我答应要照应……”

“照应到被窝里?”

我抓起红毛巾甩在了他的脸上。

毛巾滑落时挂住了他腕上的表带,他扯了两下没扯开,干脆把表摘了往我怀里塞:“你要不痛快就砸,砸完跟我去领证!”

铝饭盒突然从门外飞进来,擦着郭永强耳朵砸在墙上。

我爹举着扫帚冲了进来,“滚!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!”

郭永强突然笑了:“胡玉珍,离了我谁要你?别忘了你娘是怎么跟野男人跑的!”

我抡起搪瓷缸砸了过去,热水泼在了他的裤腿上:“明天我就嫁人!”

第二天一大早,张媒婆就来了。

她站在供销社柜台后头,隔着玻璃罐子抓了把水果糖塞给我:“知青站孙怀林托人问,今晚能不能来家坐坐?”

糖纸在手心攥成团,我盯着玻璃柜里并排摆着的红双喜脸盆出神:“他来干什么?”

“提亲啊!”

张媒婆叩着柜台,“那孩子天不亮就帮你爹修好了收音机,晌午还给扛来袋富强粉。”

我淡淡地开口:“成,让他带户口本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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