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设计陷害失去嗅觉和光明,我被迫退出香水界。五年后,瞎子调香师突然登上国际领奖台。
曾经陷害我的人坐在台下脸色煞白,拼命***鼻尖辨别我的配方秘密。可她不知道,
这次我用的香,根本不是给人闻的。而是专为她准备的……毒药。
楔子:夜雨中的背叛最后一点光亮,是手术室顶灯惨白的光晕,像浸在***里的月亮,
然后彻底熄灭。连同熄灭的,是世界里所有的颜色、形状,
和那些千丝万缕、曾构筑我整个宇宙的气味分子。玫瑰的盛放与腐败,雨前尘土的气息,
旧书卷的沉郁,
乃至我自己指尖残留的、那款未完成香水的初调——清冽的、带着露水的无花果叶香,
都成了上辈子的事。取而代之的,是浓稠、虚无、永恒的黑。以及,
无孔不入的、属于医院和失败的冰冷气味。消毒水,绝望,还有从我自己骨髓里渗出的,
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。他们说,是一场意外的严重过敏。
一种罕见的、混在高级香料原液里的杂质。接触,吸入,然后是免疫系统的疯狂反噬,
视神经与嗅神经相继**。多么“巧合”。而我知道,那不是意外。那气味,
在我失去意识前最后捕捉到的,一丝极其隐秘、掩藏在宏大香调下的不和谐音,
像毒蛇游过丝绸——我认得。我太认得了。那是苏婷“偶然”提起,
又“好心”推荐给我那批所谓“顶级”格拉斯五月玫瑰原液时,
指尖沾染的、她惯用的护手霜基底。廉价的白麝香,
混杂着一点试图模仿檀木却失败的化学合成物,甜得发腻,俗不可耐。平时我避之不及,
那天却被更浓烈的玫瑰香精掩盖得几乎无痕。可我是林薇。被誉为“香水界的精灵”,
拥有“神之鼻”的林薇。再细微的破绽,在我的领域里,都如黑夜烽火。只是我没想到,
代价是我的黑夜,成了真正永恒。再“见”到她,是在三个月后,
我被迫召开的告别发布会上。其实算不得“见”,眼前只有黑暗,耳中只有嘈杂。
但我能“听”出她的方位。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节奏,永远比别人急半分,
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雀跃;香水铺天盖地,是那时刚上市、她主持调配的“幻梦之旅”,
张扬跋扈的晚香玉和广藿香,用力过猛地宣扬着存在感,
试图覆盖掉空气里残存的、属于我的时代最后一点清冷余韵——那是我过去工作室留下的,
或许只是我的幻觉。“薇薇,你要坚强。”她的手握住我的,温软,潮湿,
像某种爬行动物的腹部。声音裹着恰到好处的哽咽,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,
收获一片唏嘘同情。“谁也没想到会这样……你放心,你未完成的作品,‘仲夏夜之梦’,
我会带着你的份,好好做下去。这也是……我们‘蔷薇誓约’工作室所有人的心愿。
”我的手指在她掌心僵硬冰冷。未完成的作品。我的心血。我的命名。现在,
成了她的所有物,成了她踩着我的废墟向上爬的阶梯。台下闪光灯响成一片,
捕捉着这“感人至深”的姐妹接力。没人看到,黑暗中,我牙关咬得太紧,尝到了血腥味。
那丝血腥气,
和我失去视力前最后看到的、苏婷眼底飞快掠过的、如释重负又野心勃勃的光芒,
一起烙进了灵魂的黑暗里。五年。足够长的时间,可以让一个名字被遗忘,
让一段传奇褪色为谈资,让“蔷薇誓约”在苏婷手中,
凭借数款“叫好又叫座”(其中至少两款,
我能“听”出我那未完成的“仲夏夜之梦”和另一款早年被否的废案的骨架)的商业香,
跻身国内一线。苏婷成了新一代的“香水女王”,专访不断,笑容明媚,
偶尔在镜头前提及“那位不幸早逝的天才好友”,神情惋惜又怀念。也足够长的时间,
让一个瞎子,在真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对的寂静(嗅觉的寂静,比失明更让人恐惧)里,
重新学习生存。学习用指尖“看”路,用耳朵“辨”人,用皮肤感受空气的流动与湿度。
学习在脑海里,一遍遍反刍、拆解、重建记忆中每一种气味。从外婆后院雨后泥土的腥气,
到实验室里上千种香原料最微妙的差异。失去实体的参照,
记忆中的气味反而愈发纯粹、立体,甚至能模拟它们在不同温度、湿度、时间下的演化。
更重要的是,学习“**”气味。不是用眼睛和鼻子,而是用记忆,用数学,
用神经末梢残存的、对化学物质震颤的微弱感应,
用一台改造过的、能将香气分子振动转化为不同音高和音色声音的“气-声转换仪”。
我把调香台变成了演奏台,每一个音符的搭配,都是一次气味的合成实验。失败,
无数次失败。打破的瓶罐,错误的配比,创造出足以让人作呕的“噪音”。
直到一个潮湿的午后,我“听”着窗外雨水敲打棚檐的节奏,
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转换仪的键盘,
一段破碎的、类似腐烂橘子皮混合铁锈的“乐句”突兀响起。几乎同时,
我久未有过感觉的鼻腔深处,传来一丝极其微弱、转瞬即逝的辛辣刺痛。像死寂的深潭里,
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。希望,有时候比绝望更折磨人。因为它意味着,
你还得继续挣扎。我开始系统地“阅读”气味。通过转换仪,
将已知的香水、原料一一“听译”成声音图谱,建立数据库。像瞎子摸象,
用错误和偶然去拼凑规则。同时,我查阅一切能找到的神经医学、嗅觉重建论文。
大多数是令人气馁的定论。直到,在浩如烟海的资料末端,
一篇边缘的、未被主流重视的神经心理学研究报告,
提到了一个概念:“非典型感知代偿与联觉激发”——在某些特殊情况下,
一种感官的彻底剥夺,可能激发出另一种或几种感官在感知层面的扭曲与增强,
甚至产生新的“感知通道”,比如,将化学信号转化为听觉或触觉信号进行“解读”,
并反向**受损感官的残留神经元。理论艰涩,但于我,不啻于一道劈开黑暗的微光。
我的“气-声转换仪”,或许歪打正着。我开始调整方向。
不再仅仅试图“复刻”记忆中的气味,而是尝试创造全新的、“听”起来和谐,
又能通过仪器特定频率组合,对我残留嗅觉神经产生精准“叩击”的香气。
过程像在悬崖上走钢丝。有几次,错误的频率组合引发了剧烈的偏头痛和呕吐。还有一次,
差点触发严重的神经性休克。但慢慢的,微妙的变化出现了。某些特定的“声音组合”,
不再只是声音。它们开始携带模糊的“温度感”,“湿度感”,
甚至……极其稀薄的、近乎幻觉的“气息感”。不再是具体的气味,
更像是一种抽象的“嗅觉印象”——清凉的,温暖的,锐利的,绵软的。
我找到了我的“新鼻子”。一套畸形的、脆弱的、独属于我一个人的,声音-神经反馈系统。
日子在枯燥、痛苦、偶尔一丝微芒的循环中流逝。
**着早年间一点投资分红和卖断所有过去配方(除了“仲夏夜之梦”,
那是我早已秘密注册版权,绝不触碰的禁地,也是诱饵)的积蓄生活,深居简出,
几乎被世界遗忘。直到那个午后。老式收音机沙沙作响,
着一则行业新闻:“……备受瞩目的‘国际嗅觉艺术与创新大奖赛’公布本届终审评委名单,
国内著名调香师、蔷薇誓约工作室创始人苏婷女士位列其中,
这也是中国调香师首次获此殊荣……”电流杂音中,苏婷接受采访的声音传来,
带着一贯的、精心修饰过的优雅与自信:“嗅觉艺术永无止境。
我很荣幸能参与推动这场感官***。当然,我也会一如既往,支持有潜力的新人,
就像当年……有些人曾经支持我一样。”她的笑声透过劣质扬声器传来,有些失真,
却依旧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。我坐在昏暗的房间里,面前是冰冷的转换仪。
手指缓缓拂过按键,没有按下去。窗外的喧嚣被隔绝,只有我的心跳,在绝对的寂静里,
一声,一声,沉重地敲打。五年了。该回去了。回到那个夺走我一切,
又成就了她一切的名利场。用我自己的方式。
第一章:无声的宣战报名“国际嗅觉艺术与创新大奖赛”,对于我一个瞎子来说,
本身就是一场荒诞的冒险。报名表需要电子填写,
作品需要提交详细说明和“小样”——对常人而言是几毫升香水,对我,
则是一段加密的、记录了我的“气味-声音”编码的数字文件,
以及一份艰深晦涩、关于“非典型感官知觉与气味编码重构”的技术方案摘要。
我把它包装成一个“面向感官障碍人士的突破性嗅觉体验项目”。我用的名字是“薇安”。
一个平淡无奇,不会引起任何联想的名字。地址是一个廉价的共享实验室邮箱。意料之中,
初审落选。理由官方而客气:“项目概念极具先锋性,但现阶段完成度与可验证性不足,
且与大赛侧重艺术表达的核心方向存在偏差。”我没有感到意外。这本就是投石问路。
我真正寄予希望的,是随资料附上的一封简短的信,和一份特殊“附件”。
信是写给大赛评委会***,享有盛誉的嗅觉理论家,马修·劳伦斯教授的。信中,
我以极度克制的笔触,描述了一个“因事故失去嗅觉的调香师”,
如何试图通过交叉感官理论重建气味世界,并隐晦提到了那篇边缘论文的观点。而“附件”,
是一段音频。通过我的转换仪“演奏”出的,一段极其简短的气味编码。它对应的,
息》中最核心、也最难以捕捉的“雨后柏油马路微腥的水汽与遥远霓虹灯光的色彩感”意象。
当年,他曾公开感叹,这一抹意象转瞬即逝,无法在任何复刻版中完美重现。我“复刻”了。
用我的方式。信和音频石沉大海。就在我几乎要开始筹划更迂回(也更危险)的方案时,
一封加密邮件抵达了那个共享邮箱。来自劳伦斯教授的私人助理。措辞简洁,
询问是否有更详尽的实验数据与理论推导过程,并邀请“薇安”女士,如果可能,
提供一份该编码对应的、可被常人嗅闻的实体气味样本,用于“辅助理解”。
他们产生了兴趣,但并未完全相信。他们需要实据。实体样本。这才是最致命的关卡。
我能“创造”气味,但我自己无法验证它最终呈现为何物。我需要一个“翻译”。
一个能理解我的编码,并能将其准确转化为真实香气的、技艺精湛且绝对可靠的调香师。
这样的人,几乎不存在。除了……秦漠。我的师兄。
也是当年“蔷薇誓约”初创时第三个合伙人。那个沉默寡言,永远躲在实验室角落,
与瓶瓶罐罐为伍,却拥有不逊于我的天才敏感度的男人。事故发生后,他来看过我一次,
在我被绝望和愤怒吞噬、对所有***吼大叫的时候。他什么都没说,放下一个保温桶,
里面是温热的百合莲子汤。然后在我摔碎汤碗的巨响中,默默收拾干净,离开。再后来,
苏婷全面接管工作室,清洗老臣,秦漠是第一个离开的。听说他去了南法一个小香水作坊,
近乎隐居。找到他费了不少周折。电话接通那一刻,他那边是凌晨,背后有隐约的虫鸣。
我的声音干涩:“师兄,是我,林薇。”长久的沉默。我以为信号断了。然后,
他低沉平稳的声音传来,听不出太多情绪:“你需要我做什么。”没有寒暄,没有疑问。
好像我们昨天才见过。我深吸一口气:“帮我‘翻译’一些气味。从声音,到真实的香水。
很多次。不能有差错。而且,”我顿了顿,“不能告诉任何人,尤其是苏婷。
”又是一阵沉默。然后他说:“把编码发过来。需要什么原料清单,你列。我这里的仪器,
够用。”没有问为什么,没有质疑可能性,甚至没有关心我这五年如何度过。这就是秦漠。
第一批编码发过去。忐忑地等了三天。他回传了一份详细的气味描述报告,冷静、精准,
如同实验记录。同时寄到的,还有几个小样本瓶。
我让临时雇来的助手(一个完全不懂香水的女大学生,
背景干净)帮我“贴标”——她只需按照秦漠报告里的描述,
在瓶身贴上诸如“清冷露水1号”、“干燥尘土3号”之类的标签。我打开第一个瓶子。
什么也闻不到。但当我将它靠近改造过的、连接着放大感应探针的转换仪时,
耳机里传来了我编码预设的“声音”。严丝合缝。秦漠成功了。
他用他天才的技艺和对气味的绝对忠诚,成了我在光明世界里的“眼睛”和“鼻子”。
样本连同第二批更复杂的编码,以及一份修改后的、融合了劳伦斯教授理论框架的详尽方案,
再次寄往大赛组委会。这一次,回复快得多。劳伦斯教授亲自来信,语气难掩激动,
称这是“感知领域的***性创见”,并力排众议,启动了一项“特殊贡献奖”的提名流程。
这个奖项不受常规赛制限制,由***团直接裁定,
旨在表彰“对嗅觉艺术领域做出打败性贡献的个人或项目”。提名,
即意味着直接进入最终展示环节。消息没有对外公开,但在小范围内引起了震动。
苏婷作为新晋评委,自然也得到了风声。
助手告诉我(我要求她每天阅读行业新闻和社交媒体动态),苏婷最近几次公开露面,
谈及大赛时,笑容依旧,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与探究。
她在采访中更频繁地强调“嗅觉艺术的本质是人类共通的、美好的情感体验”,
隐隐有批判“过于技术化、脱离人性”倾向的意味。她在试探,在戒备。
但她还不知道“薇安”是谁。决赛地在巴黎。我以“薇安”的身份,
带着我的转换仪、编码库,和秦漠最新“翻译”出的几支核心香气样本,踏上了旅程。
秦漠以“技术顾问”的名义随行,但他大多数时间待在酒店房间或实验室,避免公开露面。
展示前夜,我独自坐在酒店房间。窗户开着,巴黎夜风涌来,
带着陌生的喧嚣、香水、咖啡、灰尘的气味。但我“听”不到它们。我的世界,
只有脑海里循环播放的、明日将要“演奏”的最终编码序列。那不仅仅是一组气味展示,
那是一个陷阱。每一步,每一种香气的出现、融合、演变,都经过精心计算。计算的目标,
不是评委的鼻子。而是苏婷。我知道她的嗅觉习惯,她的偏好,
她因早年过度使用某些合成香精而导致的、极其细微的嗅觉疲劳区。
我知道她面对超出认知的事物时,会下意识微微***鼻翼,右眉梢会难以察觉地上挑。
小说《盲女调香师》 盲女调香师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