硝烟弥漫，刺鼻的硫磺味盖过了空气中原本的尴尬。

房管局门口的保安冲过来想要制止，却被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得不敢靠近。

红色的碎纸屑像一场暴雪，落满了顾伟那辆刚洗过的奥迪A6。

也落在了林小雅那条洁白的香奈儿连衣裙上。

顾伟捂着耳朵，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
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刚过户的房产证，像是攥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
婆婆张着大嘴在骂我，但在888响大地红的轰炸下，我只能看到她的假牙在上下翻飞，听不见半个字。

终于，最后一声巨响落下。

世界清静了。

我拍了拍手上的火药灰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三个灰头土脸的人。

“苏染！你疯了吗？”

顾伟终于吼了出来，声音因为刚才的噪音而劈了叉。

他抖着身上的红纸屑，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子。

“这是公共场合！你还要不要脸？”

“要脸？”

我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，慢条斯理地擦着手。

“顾伟，带着小三和私生子来逼原配过户房产，这时候你想起要脸了？”

林小雅缩在顾伟身后，眼眶瞬间红了。

她这招“一秒落泪”的本事，练得确实炉火纯青。

“姐姐，我知道你心里有气。”

她怯生生地开口，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。

“但这套房子是顾伟真心想给浩浩的，浩浩毕竟是顾家的长孙……”

“停。”

我抬手打断了她的茶艺表演。

“别误会，我是真心替你们高兴。”

我走到车后备箱，又拎出了两桶5升装的食用油，重重地放在地上。

“房子归你了，这是乔迁礼。”

“这套别墅装修花了五百万，用的全是‘顶级’材料，你们可得好好享受。”

顾伟冷哼一声，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。

“算你识相。”

“苏染，我知道你是在故作大方。”

他整理了一下领带，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精英模样。

“这套别墅现在的市值已经翻倍了，是你这种只会算死账的会计一辈子都挣不到的。”

“既然你这么爽快，我也不会亏待你。”

“那辆开了五年的破丰田，归你了。”

我看着他那副施舍的嘴脸，差点笑出声来。

他大概忘了，这套别墅的装修全过程，都是他在负责。

或者说，是他那个做建材生意的发小在负责。

为了省下钱给林小雅买包、带浩浩去迪士尼，他在每一个环节都做到了极致的“偷工减料”。

地板是合成板，胶水是三无产品，墙漆是不仅不环保还含铅的劣质货。

就连那些所谓的实木家具，里面填充的都是废旧木屑和工业胶。

整栋别墅，就是一个巨大的、密闭的毒气罐。

我之前拿着专业仪器去测过。

甲醛超标208倍。

苯系物超标150倍。

TVOC直接爆表。

那份红得刺眼的《空气质量检测报告》，此刻就静静地躺在我包里的夹层中。

但我不会拿出来的。

那是他们的催命符，我怎么能提前剧透呢？

“谢谢老公。”

我笑得比林小雅还要甜。

“那我就祝你们，在这套豪宅里，福如东海，寿比昙花。”

说完，我钻进那辆破丰田，一脚油门踩到底。

后视镜里，顾伟和婆婆正喜滋滋地摸着那个大红本，林小雅则一脸嫌弃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。

尽情地吸吧。

那是地狱的香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