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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满堂宾客面前彻底撕破了脸,将他们那点龌龊事抖落得人尽皆知。

杯盘狼藉间,江京泽将我拉到一旁,眼底满是疲惫与不耐:

“你非要这样闹?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?”

“是。”我仰头直视他,寸步不让,“我不好过,你们也休想痛快。”

这还不够。

我动用了父亲的所有人脉,联名举报,揭发江京泽过往那些不干净的操作。

我要把他从云端拉下来,让他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私生子。

然而现实很快给了我沉重一击。

他是军区巨擘,那些举报如石沉大海。

反倒是我们这些举报的人,落了个诬陷精英的罪名。

那些举报的人害怕了,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。

我被警方带走了。

被捕当天,江京泽来看了我。

看守所昏暗,他衣冠楚楚地站在栅栏外,语气平静却冰冷:

“允允,你扳不倒我的,如今的我,早就不是往日的我。”

他顿了顿,似有怜悯:

“只要你认错,保证不再为难如吟,你依然是我的妻子,一切如旧。念在旧日恩情,我必不会亏待你。”

我却只是冷笑。

那时年轻气盛,只觉得尊严比性命更重要,我指着他的鼻子痛骂,宁可死也绝不低头。

或许是我的话刺伤了他,又或许他是真想给我个教训。

在拘留所的十几日,远比想象中难熬。

潮湿腐臭的环境,冰冷的镣铐与馊硬的食物,几乎将我的意志彻底摧垮。

就在我濒临崩溃的边缘,他却突然命人将我保释了出去。

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,但是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。

后来我才知道——

父亲听闻我出事,连夜从老家赶来港城,跪在军区大院外为我求情。

在迟迟得不到回应后,他竟一头撞死在大院前的石阶上,以最惨烈的方式,用他的命换来了舆论的关注,也换了我一线生机。

这个消息瞬间抽走了我全部的魂魄。

我不再闹了,也不再关心江京泽和白如吟的任何事。

整日蜷缩在房里,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,沉浸在因为我不顾后果的任性胡闹,而害死父亲的巨大悲痛里。

可江家上下,正为江京泽即将迎娶白如吟之事张灯结彩,一片喜气洋洋。

唯有我的住处,死寂得像座坟墓。

我昏昏沉沉地昏睡了不知多久,醒来时看到了很多人。

他们说我有孕了。

我依旧毫无反应。

江京泽或许是愧疚,亲自照料了我几日。

但这点温情很快便消散,他又回到了白如吟身边。

他们大婚当日,满堂喧闹。

我没有想去看的兴趣。

可白如吟却来到我房里,她或许是想刺激我,所以告诉了我,我爸死的真相。

她说:

“你爸本来不用死的。只是我觉得你太不懂事,该受点教训,便让京泽阻止你爸见到军区的人……你爸没办法,才只能用那条老命,搏了个面见上将的机会呀。”

白如吟确实是刺激到了我。

她的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我仅存的理智。

精神恍惚间,我点燃了窗帘。

火势瞬间蔓延,吞噬了一切。

白如吟惊慌地想跑,我却死死拉住她,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:

一起死吧。

江京泽冲进火海的那一刻,浓烟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
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抱起尖叫的白如吟,转身冲了出去。

燃烧的房梁在那一刻轰然塌落,重重砸在我的腿上。

剧痛中,我感到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,那个我从未在意过的孩子,就这样离开了。

腿骨断了,孩子没了,我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心气,也散了。

可我还是没死。

火势被控制住了,我被救了出来。

只是所有人都说我疯了。

可我清楚得很,我没疯。

我只是在江京泽来看我时,用刀刺了他而已。

要知道,我父亲赔上的,是一条命啊!

他们说我故意伤人,罪加一等。

我又回到了看守所。

这一次,等待我的是正式的审讯和判决。

因故意伤害,我获刑三年。

随后,一纸离婚协议也送到了我手中。

江京泽终于如愿以偿,将我彻底抛弃,娶了白如吟。

在监狱中,我时常精神恍惚,浑噩度日。

直到父亲的一位老部下送来一封父亲留下的亲笔信。

信上只有寥寥数字:

“允允,无论如何,好好活着。”

看着父亲熟悉的笔迹,我枯死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光。

为了父亲这个最后的遗愿,我开始好好吃饭,好好休息,好好的活下去。

恰逢减刑政策,我得以提前出狱。

我拿着微薄的积蓄,去父亲的老家,开了间小小的甜品店。

日子清苦,但我记着父亲的话,努力地活着。

活到我能找到办法替他报仇,活到我能亲眼看着害死他的江京泽和白如吟下地狱的那天。

——

思绪从沉重的回忆中抽离,山风拂过,带着凉意。

我对着墓碑再次笑了笑,轻声说:

“爸,我走了,下次再来看您。”

提起空了的竹篮,我转身,一瘸一拐地沿着来路下山。

可刚走出几步,却莫名心悸,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——

墓园入口的老树下,江京泽不知已站了多久,正静静地望着我。

小说《一枕清寒一枕愁》 第4章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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