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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看着老妈利落地收拾好,推着自行车出了门。

罗毅不用猜就知道,她准是去买好吃的犒劳自己了。

等老妈在街角转弯看不见了,罗毅才回到屋里。

回想起老妈刚才骑车那利索的身影,再想到多年后她渐渐变得迟缓的动作,罗毅鼻子一酸。

“妈,儿子要对不起你了。”

罗毅望着家里的柜子,双手合十,躬身行了个礼。

从小他就爱偷偷翻家里的柜子,朱小琴藏钱的地方,他清楚得很。

在这个年代,像老罗家这样的家庭,几乎是没有什么银行存款的。

朱小琴常把钱收在柜中的一个黑色布包里,布包就卷在最底层的被子中间。

罗毅熟练地打开柜门,伸手往被子堆深处一摸,指尖刚触到那熟悉的布料,嘴角就不自觉扬了起来。

“老妈藏钱的地方果然还是老样子,一点儿没变。”

他稍稍用力,把黑色布包抽了出来。

打开一看,里面果然是一沓厚厚的百元***。

罗毅记得清楚,这五千多块钱是老妈为了他上学,省吃俭用东拼西凑才攒出来的。

他依然记得当年自己去上大学时,家里总共给他拿了八千块。

去掉四千八的学费,还有书本费、住宿费这些杂七杂八的,最后落到他手里的,只剩下一千二百块钱。

那就是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,算下来,一个月只有三百。

那时候一般同学的生活费,少说也有八百到一千。

为了省钱,罗毅在食堂每顿饭都得精打细算。

就这么省着用,一个月下来,他居然还能存下一百块左右。

罗毅掂了掂手里的钱,还是仔细数了一遍。

“一共五千三。妈,这钱先借儿子用一阵。”

他果断把钱收了起来。

藏好钱后,他翻出几本高中时不打算留的旧书,拿起老妈的裁缝剪刀,把书页剪成了百元***的大小。

用手掂量了一下厚度,和刚才那沓钱的重量,差不多。

罗毅把那叠裁成钱大小的纸塞回布包,仔细卷好,重新藏进了被子深处。

朱小琴有个习惯,虽然不会天天把钱拿出来数,但每隔两三天总会伸手进去摸摸布包在不在。

只要她不打开看,这钱就还能“假装”安然无恙。

罗毅心里盘算着,只要能瞒住老妈一个星期,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原样放回去。

一切都收拾妥当,没过多久,朱小琴就骑着车回来了。

车筐里放着一把韭菜、一条鱼,还有一块水豆腐。

在两千年初,对老罗家来说,一顿饭能凑上这几样,就已经像过年一样丰盛了。

朱小琴知道罗毅爱吃韭菜炒鸡蛋,也喜欢鱼肉,就特意多买了些。

罗毅也没闲着,主动抱来柴火,帮老妈烧灶。

没多久,小小的平房里就飘满了饭菜的香气。

......

晚饭后,罗毅收拾好厨房,偷偷往兜里揣了二百块钱。

他在床上装模作样躺了一会儿,才找个借口起身:“妈,我出去找同学玩会儿,回来晚的话你别担心。”

“找谁啊?”

“老陈,陈玉坤。”

“那还行。你俩可别惹事儿,也别喝酒,我可不想你将来也变成个大酒鬼。”朱小琴叮嘱道。

“妈你放心,我真不会喝那么多了。”

“行,去吧,早点回来啊!”

“好嘞。”

从家里出来,罗毅顺着小城的街道往陈玉坤家走。

陈玉坤是罗毅的初中同学,也是他的铁哥们。

初中毕业后,罗毅上了高中,陈玉坤没继续念书,早早步入社会。

不过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断,始终保持着联系。

走在溪城这座慢节奏的小城里,晚风轻轻吹着,舒服又放松。

后来,罗毅虽然开了家小公司,挣了些钱,买了房和车,可生活节奏却由不得自己掌控。

每天不是应酬喝酒,就是东奔西忙的。

如今,在这份难得的悠闲里,他开始重新熟悉这个一直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年代,这座熟悉又亲切的小城。

“老陈,老陈,在家吗?”

这个时候很多家庭都还在住平房,找朋友特别方便,站在外面喊两嗓子,里头就能听见。

果然,没一会儿,陈玉坤就穿着大短裤、光着膀子,手里拎件半袖衫从门里走出来。

“罗哥,听说你们今天录取通知书到了?考哪儿了?”

陈玉坤还是老样子,不胖不瘦,中等个头,说话嗓门挺大。

“滨海财经大学。怎么样?”罗毅笑呵呵地回答。

“罗哥你是真行!这么好的事儿,兄弟必须请你喝两杯!”他一边说,一边把半袖往身上套。

罗毅拍了拍陈玉坤的肩膀,“别整这些,今天我考上大学,我高兴,必须我请。”

“不过酒少喝点,主要就是去撸个串儿。”

“成!街里新开了家‘火焰山烧烤’,不贵还好吃,就去那儿吧。”

“走......”

两人就这么步行着,往街里溜达。

小县城就这点好,地方不大,去哪儿都像散步锻炼,没一会儿就能到。

火焰山烧烤也就是个临街的平房,晚上屋里屋外全坐满了人,大多都是刚考完大学的高中生。

好不容易熬完高考,大家都想放松一下。

溪城就两所高中,一中和十七中,所以好几桌人跟罗毅都认识,互相打了个招呼。

陈玉坤也不客气,直接要了两手羊肉串、一打啤酒,俩人边吃边聊起来。

“老陈,听说你最近在新开的鹅厂上班?”

两瓶啤酒下肚,罗毅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。

这也是他今天来找陈玉坤最重要的事。

陈玉坤拿起啤酒,一口干了。

他把杯子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撂,叹了口气:“不上班能咋整啊!?”

“本来都说好了,我不上学就接我叔的班儿。可我叔自个儿还没退呢!我不就得干等着嘛?”

“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,就先去那个鹅厂凑合干着。”

陈玉坤的亲爹走得早,他嘴里这个“叔”,其实就是他的后爸。

罗毅记得,后来陈玉坤这后爸退休,直接就把他安排进了高速公路收费处,也算接了班,沾了后爸的光。

“鹅厂是新开的吧?我听说是老外来搞的?”

罗毅记得这个在溪城开了不到半年的鹅厂,确实是外国人投资的。

“可不咋的!你是不知道,那老外**会玩。”

“一整只鹅进来,全给分解了包装。那些家伙对肉倒不太上心,就对鹅肝特别看重。”

“分割完以后,鹅肝和好肉他们拿走,剩下的边角料,基本上就地便宜处理了......”

陈玉坤一边喝着酒,一边打开了话匣子,详细介绍起鹅厂的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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