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大脑一片空白。

身体一软，跌坐在地上。

护士们四处奔走，全都忙碌起来。

广播里响起召集医生来急救室的提示音。

耳鼻喉、儿科、麻醉科的医生们一股脑地小跑赶到，围在我的宝宝身边。

长长的针头扎进宝宝的胳膊里。

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。

「家属回避！出去等着！」

护士皱眉赶我出去，又没忍住责怪了一句：

「你怎么当***？这么小的孩子，怎么能喂一整个车厘子呢！」

我张了张嘴，却解释不出来。

确实怪我。

我不应该听信老公的软磨硬泡，辞退已经雇好的月嫂，让婆婆来帮我看孩子。

我更不应该相信性格固执的婆婆会听我的话。

我好后悔！

是我的错！

急诊室的帘子被拉上。

我看不见宝宝的情况了。

周围人的说话声、脚步声仿佛都离我很远。

我知道现在的我看起来一定像个疯子。

可我不在乎。

我跪在急诊室的门口，一边流眼泪，一边不停磕头。

菩萨佛祖各位神仙，求求救救我的孩子！

我多么希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我！

我是她妈妈！

把我的命给她吧！

我的祈祷还没说完，忽然有人狠狠推了我一把！

「砰！」

我的脑袋撞到坚硬的地面。

一阵头晕目眩。

我呆呆地抬起头，看见了小姑子狰狞而愤怒的脸。

「你跪在这干什么？丢人现眼！」

她气势汹汹地指着我的鼻子，腥臭的唾沫星子不停喷到我脸上：

「你要不要脸啊？我妈好心好意帮你看孩子，你竟然敢打她！」

婆婆站在小姑子身后，不停抹眼泪。

很哀怨地说：

「小燕呀，别跟你嫂子发火，妈岁数大了，没用了……」

周围人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，有好奇，有鄙夷，还有幸灾乐祸。

小姑子听到婆婆的话，更愤怒了。

她伸手扯住我的头发：

「我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一个恶毒女人！」

「快给我妈道歉！不然等我哥出差回来，我就让我哥和你离婚！」

我疼得眼泪直流，却无力反抗，只能哽咽着解释：「我不是故意……」

可小姑子根本不听，她用力将我往婆婆面前拽，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各种难听的话。

就在我被小姑子拽得几乎要摔倒时，急诊室的门突然开了。

护士走出来，冷冷地盯着小姑子：

「这里是医院！不能吵闹！」

「你再大吼大叫，我就喊保安了！」

小姑子是个窝里横，一听护士教育她，立马怂了。

她一边讪讪地赔笑，一边飞快地松了手。

护士没再理她，转头认真地看着我：

「孩子呼吸平稳了，异物也取出来了。只是因为窒息时间太长，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，需要进 ICU 持续观察。」

听到护士的话，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我哽咽激动地说：「谢谢！谢谢！」

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，你先去缴费吧。」

护士声音柔和下来，「孩子醒过来的概率很大，你别太着急上火。」

我感激地点头，还没说话，婆婆却忽然把头凑了过来。

一开口就是：

「要花多少钱？」

护士说：「住院押金和治疗费，先交 1 万吧！」

婆婆一听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
她扯着嗓子嚷道：「1 万？干嘛要这么多钱！」

护士人很好，耐心地解释：

「婴儿送过来的已经是重度窒息，刚刚又出现了心跳骤停、瞳孔散大等严重症状……至于有没有对婴儿的大脑造成损伤，还需要进一步排查……」

婆婆不耐烦了。

「我听不懂！你就告诉我一句话，能不能治好！」

护士深吸一口气：「现在没人敢保证，要看治疗情况。」

我强忍着内心的焦急，对婆婆说：「妈，现在先别管钱的事了，孩子的命要紧。」

可婆婆却不依不饶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：

「这得花多少钱啊！你们就不能打个折吗？」

护士被气笑了：

「大娘，各项收费都在公示栏上写清楚了，您可以自己去看。」

婆婆却还是不相信，双手叉腰，大声叫嚷：「公示栏？那说不定都是你们做做样子糊弄鬼的！谁能保证你们没在背后搞鬼！」

护士满脸无奈，又努力保持着耐心解释：「大娘，我们医院收费都是严格按照规定来的，不会多收您一分钱，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孩子啊。」

可婆婆根本听不进去，依旧不依不饶地吵闹着。

这一刻我好绝望，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婆婆。

我懒得再和她解释，转身准备下楼去交钱。

可婆婆又拽住了我的手！

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！

藏在她裤裆里！

她很激动地教育我：

「不治了！不治了！回家！」

「人家说了，就算治了也可能变成一个傻子，还治个什么劲！」

我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：

「妈，孩子还这么小，怎么能放弃治疗呢！」

但婆婆却像是铁了心一般，紧紧攥着我的手，不肯松手：

「妈也是为你好！」

「一个女娃！治什么治？带着一个有病的孩子，你和我儿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，会被人看不起的！」

我愣住了。

反应过来后愤怒至极——

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儿，所以生病了就不治？

这说的是人话吗！

我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个念头——

婆婆给我的女儿喂车厘子，会不会也是故意的？

因为我说，我不生二胎。

断了她的孙子梦。

所以她才故意装作听不懂话，不停给我的宝宝喂水果。

她是借着「不小心」，呛死我女儿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