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。
老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,站在将军府门口抹眼泪:「要不是你,轻衣怎么会怀着身孕还要去那苦寒无比的地方?」
「老夫人,我害没害过她,您心里真的不清楚吗?」
她的僵硬了一瞬,神色复杂地看着我:「我就是看不上你这和***一样的性子。」
「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看不上我母亲,我从未听他们提起过您,他们也不会像您这样说别人坏话。」
「你!你!」老夫人气结,「你真是和***一样,分明抢了别人东西,还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,什么都不放在眼里。」
我不明白,她是说我抢了叶轻衣的东西?还是说我母亲抢了她的东西?
可我和苏获的婚约是苏家一手促成的,还带着报复的成分,谁知后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?
如果说我母亲抢走了父亲,可父亲与她只是青梅竹马,如果二人真的有情,父亲又怎么会娶别人?
「据我所知,您与父亲并无婚约,何来谁抢谁的东西呢?」
老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,像是被戳中了心事,陷入以往的回忆里。
我行了个礼,带着芳露离开,既然坏印象已经不可逆转,我凭什么处处忍让她?
得罪老夫人的后果,就是我在苏家的处境更加困难,不过没关系,我反正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。
三个月后,苏获得胜,皇帝龙颜大悦,赏赐不断,整个将军府喜气洋洋。
芳露早在几天前就忧心忡忡:「完了完了,这下姨娘的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了,这也和话本子里不一样啊。」
我:早知道在尚书府里就该让她少看点话本子。
苏获带着叶轻衣风光回府,阖府欢庆,老夫人眼含热泪。
「母亲安好,儿子不孝,让母亲担忧了。」
苏获带着叶轻衣深深跪了下去:「轻衣跟着儿子吃了不少苦楚,她又怀着身孕,实在辛苦,过几日,儿子想抬她为平妻。」
此话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,不得不说,苏获这时机选得真好,一个是没落的世家,一个是刚刚立功的将军,哪怕他现在毒死我,皇帝恐怕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老夫人更是一副嘲讽看热闹的样子,装作为难道:「轻衣为苏家开枝散叶,是苏家的功臣,本是应当的。可林湘进门才不到一年,还不曾诞育子嗣,这……」
她想让我服软,求饶,仿佛从我身上能赢过我母亲。
「正因为她不曾诞育子嗣才要如此。如今儿子有了长子,总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是庶子。」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我。
「抬了平妻,这嫡出的身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。」
叶轻衣的身体颤了颤,似乎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,又像是被我吓到了。
苏获豁然抬眸,凌厉的眼神中暗含警告。
他三个月来第一次看我。
我微微一笑,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。
「只有和离另娶,叶姨娘的孩子才有正经的嫡出身份。」
叶轻衣惊呆了,苏获也愣住了,老夫人更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。
他们以为我无依无靠,只能任他们拿捏,那就错了。
苏获觉得丢了面子,忍不住怒斥:「你胡闹什么?只是平妻而已,这本来也是轻衣应得的,真以为本将军不敢休了你?」
「二品大员无故休妻,你不怕言官弹劾,我自然也不怕。」
苏获拧着眉思考,虽然他刚刚立了大功,但我与他的婚约是皇帝对我一个孤女的弥补,他若真的休妻,便显得持宠而娇了,和他不睦的政敌也会接机弹劾他。
到时,不止他,恐怕叶轻衣也会跟着遭殃。
「不成,我不同意。」
「表哥……」叶轻衣泫然欲泣,扯着苏获的衣袖,十分不解。
「时机未到,你还不能走。若因我要娶平妻,你便生出妒忌,闹着和离,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坏了,哪怕再嫁,也找不到好人家。」
「表哥!你如此为她着想,难道……」叶轻衣的摇摇欲坠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苏获握住叶轻衣的手安抚。
这些时日,我在府里受尽冷眼和苛待,成了整个京城贵妇圈的笑话,天牢里的那一点点心动,早就烟消云散了。
苏获以为自己退步至此,我也该知好歹了。
可我铁了心要走。
老夫人气解:「你!你!你真是不可理喻!」
苏获勃然大怒:「你想走,苏家也不会强留,但府里的东西,你什么也不能带走!」
「好,芳露是我的陪嫁丫鬟,我只带走她。」
我将和离书放在他面前。
「签字吧。」
「你……」苏获愣了一瞬,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决绝,冷漠道:「你身上的衣衫,也是苏府的,不许带走。」
「小姐,他们也太过分了!」
芳露愤愤不平。
我有些意外,但也不是不能接受,这破衣料,隔着中衣都扎人,可知是最末等的,脱了就脱了。
我伸手就去解衣带,叶轻衣突然站出来挡在了苏获面前,指着我道:「你简直不治廉耻!」
怎么?
她觉得事到如今,我还有心思勾引她的大宝贝吗?
我只觉得好笑,他们还真是夫唱妇随啊。
「没人和你抢。」
苏获今天被我一再嫌弃,看我的眼神像是能杀人。
我脱掉外衣,扔在他们脚下,转身向着将军府的正门走去。
我没有头,也没有看到苏获紧握的双拳。
老夫人一直没说话,此时惊得站了起来,喃喃道:「你……你真的要这样走?」
芳露哭着要脱掉自己的衣服给我穿上。
「小姐,你得顾着自己的名声啊。」
我拦住她:「傻芳露,你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?」
芳露哭得更大声了:「小姐,这为什么和话本子里演的不一样?」
「不怕。」
我又不是没穿衣服,身上还有中衣呢,哪怕被人议论,也比在将军府的后宅里当一条随意被人诬陷的可怜虫,提起来便被人怜悯好得多。
短短一年时间,我经历家中变故,双亲离世,本以为嫁得良人,却到了这种地步。
我知道芳露为了我好,怕我坏了名声,再也嫁不出去,可经历了苏获这一遭,我若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嫁人上,那才是白白受父母教诲多年,既对不起父母,又对不起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