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含含糊糊地说。

“哦……你看我这脑子，我怎么忘了。”

“年纪大了，不中用了，难怪自己亲儿子都嫌弃了。”

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，像水底的暗草，悄悄缠上了我的心脏。

“妈，我感觉爸也没多严重是不是？如果没什么大事，你就别给我打电话，不然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！”

我妈又委屈上了，“你又嫌我打扰你了？我这不是着急让你回来吗？”

“我知道我爸不舒服，我正往家赶呢！可我在开车啊，你再这么没事就打电话，没准我爸没见到，你先得去医院看我了！”

我尽量把话说得重些，希望能吓住她。

然而，我太小瞧我妈了。

十分钟后。

电话又来了。

妻子催我，“你快接吧，万一爸真出事了呢！”

我疲惫不堪，“就算出事，我接电话也解决不了问题，我还不是得一点点开回去吗？”

可是，电话铃声执拗地响着。

没办法，我按了接听键。

我妈还是先问我到哪儿了。

紧接着换汤不换药地诉说着我爸的病情。

最后又加上了那句“能不能快点开”。

我感觉自己脑子里某根弦“嗡”地一声断了。

“妈！”我几乎是吼了出来，“别再打了！算我求你了！真的很危险！”

林薇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，担忧地看了我一眼，轻声说：“好好跟妈说。”

怎么好好说？

我一股邪火憋在胸口，无处发泄，都快把自己憋炸了。

我告诉我妈，“如果担心我爸，你就逼着他去医院！但是！无论如何！都别再打电话了！”

然后，我长按电源键，关机。

“你怎么又关机了？”林薇愕然。

“不然呢？让她这么打个没完？高速上啊姐姐！分心会出人命的！”

我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，喇叭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鸣叫，引来旁边车道司机不满的一瞥。

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，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和小年糕被我吵醒的哼唧声。

但那种被催命符一样追赶的窒息感，让我久久不能平静。

强打起精神，我逼迫自己专注路况，继续上路。

可我低估了我妈的战斗力。

因为林薇的手机又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