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声音太大,女儿一下子被吓醒了。
小丫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,张着手要妈妈抱。
可这是高速上,林薇不敢把她从安全座椅里解出来,只好拍着她,安慰说别怕妈妈在呢。
我妈高声问着,“林薇,我怎么听见小年糕哭了啊,怎么回事,别瞒我啊,你们就是出事了,对不对?”
林薇一边安抚女儿,一边回复。
“妈,没事,我们挺好的,就是您刚才打电话,把小年糕吓到了。”
我妈哦了两声,“没事就好,吓死我了,骆鹏呢,为什么关机了。”
林薇看了看我。
“他手机没电了,妈你有什么事吗?”
“没什么事,就想问问你们,红烧肉吃肥点的,还是瘦点的。”
我的脑子嗡地一声。
直接伸手,将林薇的电话要了过来。
“妈,这些小事你就不要再打电话问我了好吗?你知不知道,高速上接电话是很危险的!万一弄不好,会出人命的!”
我妈声音小了点,“你刚才说打视频危险,我这次打的是电话啊。”
原来她在菜市场听到我说的话了啊。
“视频和电话都一样!妈,你一直这样,我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,干脆别回老家了!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然后是我妈委委屈屈的声音:
“行了行了,知道了,嫌我烦了是吧,我不打了,再也不打了,你们一定得回来啊!”
这回,终于清静了。
我长出一口气,安心开车。
结果开了没多久,发现超过我的那辆大巴车跟别的车发生剐蹭,把路给堵住了。
交警一时半会儿来不了,被堵的车队越来越长。
引擎的余热在空中飘散,带着一股焦灼的汽油味,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。
好在女儿这时不再哭闹。
她小脑袋歪在一边,又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长长的睫毛覆在***的脸颊上,是目前唯一能让我开心起来的画面。
终于,道路通开了,可前方依旧拥挤。
车子像虫子一样***,里程表上的数字没什么大的变化。
大家都开着车窗,一边探头查路况,一边大声抱怨着。
这时,林薇的手机震动起来。
屏幕上跳动着的,赫然是“婆婆”两个字。
林薇无奈地把电话递给我。
“儿子,你到哪儿了?”
我妈又是这句开场白。
我烦燥地松了松领口,
“妈,堵着呢。”
“堵哪儿了?到清河县了没?大概还得多久啊?”
她的声音瞬间灌满耳膜,又急又快。
“早着呢,妈,这堵得一动不动的,我说不准时间。”
我妈突然啜泣了一下,“儿子,你是不是生妈的气,已经回城了?”
我哭笑不得,“妈,高速上堵着,我连个掉头的地方都没有,怎么回城?”
“啊,那好,那你尽量快点,我跟你说啊……”
我妈突然压低了声音,“你爸刚才咳血了,我让他去医院,他死活不去,非要等你回来再说,你可一定要回来啊!”
我爸身体一向硬朗,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壮劳力。
虽说这几年年纪大了,有点小毛病正常。
但“咳血”这词从我妈嘴里说出来,还是让我心里猛地一揪。
我急了,“这么大的事儿,等我回去干什么,妈,你让我爸接电话,我跟他说,现在马上去医院!”
“不行不行!你爸不让我告诉你,怕你着急,开车不安全!”
“好了好了,我忙去了,你快点,尽量快点回来啊!”
挂了电话,我心里一阵愧疚。
这几年,我光顾着自己的事业,忽略了二老的身体情况。
想起自从疫情过后,身边好几个朋友的父母都查出肺癌,我的后背一阵发凉。
我怕我爸真出什么情况,便重新开了手机,主动给我妈打了过去。
一着急,我点了卡二拨号。
我妈不知道这个号码,接起电话就问我是谁。
没等我回答,就听见她喊我爸,“老骆,你快点去给灶底下填点柴!别让火灭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