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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娘和师姑坐在长桌旁,手里剥着赵虎从山下买来的板栗,壳子堆在桌角,像座小小的金塔。“说起来,”师娘突然开口,指尖捏着颗饱满的板栗,“当年你师父第一次酿桂花酒,把丹房的药杵都当成了搅拌棍,结果整坛酒都带着苦味。”

众人都笑了。苏玄想起丹王手札里的话:“九月九,桂花香,错把黄连当酒曲,饮得三杯泪两行。”原来竟是真的。

柳如烟给师姑倒了杯新酿的桂花酒,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:“师姑,您当年也种过桂花吗?”

师姑笑了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月光:“种过啊,就在你现在住的丹殿门口。只是后来我去云游,没人打理,慢慢就枯了。”她看着远处的桂花林,“没想到现在长得这么好,比当年还旺。”

秦老喝了口酒,叹了口气:“三百年前,这里也有片桂花林,是你师祖亲手种的。后来万毒教来犯,为了护着灵脉,他把整片林子都烧了,用桂花的灵气布了道火结界。”

火堆“噼啪”作响,烤得板栗裂开了缝,香气混着桂花香漫开来。林慕白往火堆里添了根柴,火星窜起来,照亮了他眼底的思索:“那道火结界,是不是和苏玄的丹火有点像?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秦老点头,“你师父的丹火,就是从那道结界里悟出来的。桂花性温,燃起来的灵气却烈得很,最能克阴邪。”

柳如烟想起石门后那只巨爪,想起桂花光盾净化邪气时的样子,突然明白了——原来那些看似柔弱的花瓣里,藏着这么强的力量。

赵虎捧着个烤红薯跑过来,皮焦得发黑,掰开却金灿灿的:“师娘,您尝尝!这红薯是后山挖的,甜得很!”

师娘接过红薯,热气烫得她指尖发红,却笑得眉眼弯弯:“当年你师父也爱在后山烤红薯,每次都把衣服熏得黑乎乎的,回来被我骂,第二天还去。”

苏玄看着师娘眼角的笑意,突然觉得,那些只存在于手札和故事里的往事,好像并没有那么遥远。它们就藏在这桂花林里,藏在丹火里,藏在每个人的笑谈里,像这中秋的月光,虽然隔了岁月,却依旧明亮。

夜深了,灯笼的光渐渐暗下来,只剩下火堆的余光。师娘和师姑回竹屋休息了,赵虎打着哈欠去收拾碗筷,林慕白则坐在火堆边,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。

苏玄和柳如烟并肩坐在桂花树下,看着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,像铺了层碎银。花瓣落在柳如烟的发间,苏玄伸手替她拂去,指尖触到她的发丝,软得像云。

“你说,三百年后的人,会不会也像我们说师祖那样,说起我们啊?”柳如烟轻声问,声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好奇。

苏玄笑了,抬头看向月亮:“说不定会说,有两个人,守着片桂花林,酿了一辈子的酒,种了一辈子的苗。”

柳如烟也笑了,往他身边靠了靠。火堆的余温裹着桂花香,暖得让人不想动。远处的泉眼叮咚作响,像是在为这个夜晚伴奏。

或许,所谓的传承,从来都不是惊天动地的伟业,而是这样一代代地守着——守着一片林,一坛酒,一个故事,还有那份藏在烟火气里的,不肯放弃的温柔。

霜降那天,竹屋的瓦上结了层白霜,像撒了把碎盐。桂花的花瓣早就落尽了,枝头挂着小小的青果,圆滚滚的,藏在叶片间,像串绿色的珠子。

柳如烟蹲在篱笆边,往土里撒着新收的桂花籽。今年的籽儿比去年饱满,褐色的壳上带着淡淡的纹路,是她和苏玄用竹筛一点点筛出来的。“秦老说,霜降种下去,明年开春能早发芽。”她指尖沾着泥土,眼里映着青果的影子。

苏玄提着桶从泉眼回来,桶里的水冒着白气——是特意烧热的,怕冷水激着新撒的籽儿。“慢点撒,间距留大点,不然长不开。”他放下桶,拿起小铲子帮她培土,动作比去年更熟练了。

赵虎扛着捆稻草从坡地回来,肩膀上落了层霜,看着像披了件白披风。“我把去年的旧苗都裹上稻草了,”他跺了跺脚上的泥,“今年冬天怕是比去年冷,得多加层保护。”

白灵汐背着药篓路过,篓子里装着刚挖的天麻,是准备给师娘补身子的。“我在山腰发现几株野生的金桂,”她指着西边的林子,“等明年开春,移几株过来,和咱们的银桂混着种,开花时金的银的混在一起,更好看。”

林慕白拿着张图纸从竹屋里出来,上面画着新的篱笆样式,比现在的更高更密,还留了道小门,门上画着朵桂花。“我想着把篱笆再往外扩一圈,”他指着图纸上的标记,“这片空地正好能再种二十株,明年的桂花林就能再大一圈。”

柳如烟看着图纸上的小桂花,突然笑了:“门上的花画得真像。”

“那是,”林慕白得意地扬了扬图纸,“我照着你竹篮里的那株画的,它今年结的青果最多。”

正说着,秦老背着个布包从山道上下来,布包里鼓鼓囊囊的,不知道装了什么。“你们看我带什么来了?”他把布包往地上一倒,滚出十几个圆滚滚的东西,外壳毛茸茸的,像小刺猬。

“这是……”柳如烟好奇地拿起一个。

“西域的桂花果!”秦老笑得眼睛眯成了缝,“比咱们这儿的青果甜,晒干了能当零嘴,也能泡酒。我特意带回来让你们种种看,说不定能长出新的品种。”

苏玄拿起一个桂花果,放在鼻尖闻了闻,果然有淡淡的桂花香。“这东西好活吗?”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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