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找的女朋友是这座城市的土著，

工作的地方和我工作的地方有四个小时的路程。

需要辗转车辆才能到达。

当时我还在工作，没时间照顾他们。

儿媳妇是家里独生女，我本来想着亲家也许可以帮几把手。

可是没有，亲家全程作壁上观。

彩礼是最高的。

婚礼的礼节是最严格的。

我咬牙同意，再苦再难不让儿子失望。

看着婚礼上小两口幸福的笑脸。

我觉得一切都值得。

所以我默默地扛下了十几万的外债，

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，还账。

却从来不跟儿子抱怨一句。

婚后我只来过两次，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东西。

亲家却暗示我要有边界感。

不能影响小俩口感情。

当时儿子站在我这一边说让我随时过来。

我心满意足。

就算我被亲家看不上，可只要儿子心里还有我这个妈。

那一切都值得。

我强迫自己退出儿子的生活。

学会了边界感，不再打扰他们。

只是想儿子到睡不着的时候才会发一条语音。

儿子刚开始回，后来渐渐不回了。

我就不再打扰。

后来儿媳妇怀孕，两个月的时候辞职在家养胎。

亲家照顾几天后冷脸离开。

给我打电话言语之间都是提醒我该尽婆婆的义务了。

我问儿子需不需要我过去。

儿子支支吾吾，我便明白了。

我主动辞职，因为工龄够二十年还多，年龄也够五十岁，我提前退休。

然后带着我为数不多的行李，从公司公寓搬进了儿子的小家。

之后我在窄小到只有两平方的杂物间住了六年。

我把退休金全部补贴给儿子的家。

没有保留一分。

也从未要过他们的钱。

眼看着孙女带大了，要上小学。

而儿子也升职加薪，前途稳定。

亲家公亲家母想起割韭菜了。

他们是不是过来视察，言语之间都是我不够明白。

暗示我该走了。

可我舍不得儿子和孙女，假装不知道。

儿子这个两居室有一间客卧是专门留给亲家住的。

我从来没有踏足过。

也没有非分之想。

我想，只要我偏安一隅，那这个家就还有我的容身之地。

但显然是我想多了。

容忍换不了理解。

只会换来压迫。

我终于收拾好东西，

心想，我的这间房子，

以后终于能回到它真正的用途了。

或许等杂物填满这里，

儿子就再也想不起我在这里的丝毫痕迹。

那一刻，我的心被揪疼了。

我不甘心啊。

我起身，企图给自己最后一次挣扎的机会。

我道：“儿子，今天这么晚了，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家的车票……”

儿子很快道：“妈，我已经帮你买好了。现在我开车送你去火车站来得及。”

我闭嘴了。

我的儿子，还真是等不及要和我撇清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