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完,我踉跄了一下,眼前一阵发黑。
儿子……我的儿子不是没了吗?
我呆滞地看着他,这个同床共枕十年的男人,此刻无比陌生。
他湿透的粗布衣下,是结实的肌肉。
他熟悉的脸上,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。
我张了张嘴,喉咙像被砂纸磨过,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:「什么考验?」
「我们沈家的媳妇,需要有情有义,有担当,有韧性。」
他懒得解释,拉着我就走,「你这十年,表现得很好。爷爷很满意。」
沈家?爷爷?
这几个字,砸得我头晕。
我被他拉上了飞机。
机舱门关上,我看见山下我们的家,被洪水吞了。
机舱里很暖和。
刚才还哭喊的「公婆」,正在擦头发。
他们脸上没了焦急,只有恭敬。
他们对我点了点头,叫了一声:「少夫人。」
然后,他们走到沈睿辰面前,躬身道:「少爷,任务完成。」
沈睿辰摆摆手,他们就安***到角落,像两个木偶。
我浑身都在发抖,不是因为冷。
「他们是谁?」我问沈睿辰。
「公司的员工,专业的。」
他脱下湿透的外套,露出里面的衬衫。
干燥,平整,没有一丝褶皱。
原来,连衣服都是特制的。
「所以,这十年,都是假的?」我的声音在抖,「你的腿,爸妈的病,我们的穷困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是一场戏?」
「是一场考验。」他纠正我,递过来一杯热水,「婉清,你应该高兴。你通过了,以后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子了。」
高兴?
我看着他。
这十年,我为了给他治腿,上山采药摔断过胳膊。
为了给「公婆」买药,一天打三份工,累到吐血。
为了省下几块钱,我捡过别人不要的菜叶。
我以为我们是相濡以沫的家人。
结果,我只是个通过考验的工具。
「我的儿子……」我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「天天,他真的还活着?」
「当然。」沈睿辰点头,「他叫沈知行,今年九岁了,很健康,也很聪明。」
九岁?
我记得他「走」的时候,才刚满一岁。
八年,我为他哀悼,烧的纸钱堆满院子,哭得双眼几乎失明。
他却在别处,健康长大。
这认知化作一根冰锥,扎进我的心口。
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」我盯着他,一字一句地问。
「这是家族的规矩。」他轻描淡写,「也是为了你好。只有这样,才能确保你对沈家的绝对忠诚。」
我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忠诚?
他用十年的欺骗,来换取我的忠诚?
飞机降落在一片巨大的草坪上,远处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堡式庄园。
我这一生,连在电视里都没见过这样气派的房子。
这里,就是沈家。
就是我用十年血泪,换来的「新家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