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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十里八乡最后一个传承了鲁班法的木匠。

我们这行有个说法,上梁的木头要是裂了,就是死人有冤,要拉活人垫背。

我师父刘大爷“喜丧”,他那个开工厂的儿子刘凯,非要搞个大的上梁仪式。

结果那根比我腰还粗的房梁,当着全村人的面,裂了。

我拦着不让上,说这梁上了要死人。

刘凯直接把一杯酒泼我脸上,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
“我爹养的一条狗,也敢来教我做事?我看你是想讹钱想疯了!”

他让人把我死死按在地上,用他那皮鞋尖,对准我的指关节,狠狠地踩了下去,来回转动。

“老东西的玩意儿,连同他养的狗,都只配这个下场。”

他笑着,走到我那套吃饭的家伙前。

捡起一把墨斗,对着石头狠狠砸碎,再像扔垃圾一样把碎片扔进火里。

他甚至解开裤子,对着那堆燃烧着我心血的火焰,撒了一泡尿。

七天后。

他跪在我家门口,把头磕得砰砰响,血肉模糊。

“文大师,我错了!上梁那天抬横梁的六个,一个都没活下来!”

“求你发发慈悲,救救我们吧!”

1

刘凯这么急着给他爹办上梁仪式,不是为了孝顺。

是因为他拉来了一笔大投资,投资商王总今天就在现场。

他要当着王总的面,把他爹留下的这个老木工作坊,连根拔起,彻底换成他那套“现代化”的流水线。

仪式开始前,他就已经开始了他的“表演”。

他让人抬出了一块百年的金丝楠木,那是我师父压箱底的宝贝,准备用来当新房的镇宅石。

刘凯却当着所有人的面,抄起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。

“各位老板,乡亲们!我爹守着这些破木头一辈子,穷得叮当响!有什么用?”

他狞笑着,一脚踩在木料上。

“今天,我就让大家看看,什么叫效率!”

刺耳的电锯声中,那块价值连城的木料,被他切割得七零八落,木屑横飞。

他把一块碎木头扔到王总脚下,像摇着尾巴的狗。

“王总您看,这就是我的决心!跟这些老掉牙的东西,彻底决裂!”

王总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起哄,夸他有魄力,有本事。

我站在人群里,看着那堆碎木头,心跟被那电锯来回割一样。

然后,就到了上梁的时候。

那根主梁,裂了。

全场瞬间死寂。

刘凯脸上的笑,僵住了。

他看了一眼王总那变得难看的脸色,所有的愤怒和屈辱,瞬间找到了一个出口。

他冲我来了。

“是你!一定是你这个废物,在木头上动了手脚!”

他根本不听我解释,直接一挥手。

“把他给我按住!”

几个膀大腰圆的工人,把我死死按在地上。

刘凯走过来,用他那锃亮的皮鞋尖,对准我的指关节,狠狠地踩了下去,来回转动。

我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。

“一条狗,就该有狗的样子。”

他走到那根裂开的房梁前,指着那道黑色的裂缝,对我吼。

“跪下!给我爹的新房磕头认错!大声喊!‘我错了,老东西都是废物’!”

我咬着牙,一声不吭。

“不喊是吧?”

他笑了,嘴角咧到一个扭曲的弧度,露出一口白牙:“行啊,狗不听话,就该把它的狗盆砸了。”

他走到我那套吃饭的家伙前,那是我师父親手传给我的,每一件都用了几十年,比我的命都重要。

他捡起一把墨斗,掂了掂,然后对着一块石头,狠狠砸了下去!

“咔嚓!”墨斗碎了。他像扔垃圾一样,把碎片扔进了旁边的篝火里。

“不说?”

他又捡起一把刨子,一脚踩断,扔了进去。

火苗“噌”地一下舔了上来,吞噬着那浸透了汗水和心血的木头。

“我这些破烂玩意儿,连当柴火都不配!”

我眼珠子都红了,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挣脱了那几个人,疯了一样就往火堆里冲。

我要把我的工具抢出来!

可我只抢回了一把烧得滚烫的角尺,剩下的,全都被烧成了焦炭。

我的手,被烫得满是燎泡,钻心地疼。

刘凯看着我抱着那把烧红的角尺、满手是泡的样子,像是看一条有趣的狗。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,转身拍了拍手,对王总笑道:“王总,清理了点垃圾,让您见笑了。咱们继续。”

他甚至解开裤子,对着那堆燃烧着我心血的火焰,撒了一泡尿。

“呲啦”一声,一股骚臭的白烟升起。

“这才叫物尽其用。”他笑着说。

那天晚上。

那个把最后一把凿子扔进火里,还往上吐了口唾沫的工人,死了。

他死在了工地的样板房里。

全身的骨头和关节,被人用一种诡异的手法拆开,又重新组合,拧成了一个死结,像个废弃的鲁班锁。

警察来了,什么都没查出来。

只在他的尸体旁边,找到了一小撮灰。

是我那把被烧成灰的,祖传鲁班尺的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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