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，萧洛川半躺在床上，眼神没有聚焦地问：“太子的及冠礼可安排妥当了？”
“回皇上，礼部都安排妥当了，保管不会出差错。”全福立即躬身回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
萧洛川松了一口气，而后又自言自语地说：“时间过得真快啊，朕总算没有辜负琼华的嘱托。”
看着萧洛川脸上流露出的病态，全福心中酸楚，于是笑着宽慰说：“您与长公主殿下情深意重，长公主殿下虽已仙逝，却尚有血脉留存于世。太子殿下极为孝顺，几乎日日来给您请安，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。”
“你倒是会说话。”萧洛川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却没反驳。
全福笑着俯了俯身，有分寸地没再多言。
过了一会儿，有宫人进来禀告：“皇上，太子殿下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萧洛川和全福对视一眼，全福立即笑着说：“您看，奴才说得没错，太子殿下极为孝顺您。”
萧洛川勾起嘴角，转头吩咐：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不一会儿，萧怀初端方有礼地走进来，跪下行礼。
“儿臣给陛下请安，祈愿陛下万福金安。”
“不必多礼，坐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萧怀初在椅子上坐下，抬头笑意吟吟地看着萧洛川。
这几年，看着萧怀初，萧洛川总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。不愧是他养大的孩子，怀初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了他的影子，仿佛就是年轻的自己。
他日日看着怀初长大，对他的长相变化感受不深。但人人都说，怀初和他长得很像。外甥像舅，此言果然不虚。
“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？”萧怀初关心地问。
萧洛川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朕这身子也就这样了，还好朝堂之上有你坐镇，朕也不用操心。你的及冠礼就剩半个月了，要忙的事情肯定有很多，倒也不用日日来给朕请安。”
萧怀初没接他的话，而是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说：“陛下，儿臣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子，想娶她为太子妃。”
萧洛川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“谁家的女子，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？”
“她并非出自名门，只是一个孤女，儿臣无意中结识的，先前不提是怕您反对，但儿臣不想让她无名无份地跟着儿臣。”
东宫妃妾品级众多，如果只是想给一个名分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，但萧洛川没反驳他，而是说：“既然你喜欢，那正妻的名分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多谢陛下。”萧怀初面露喜色。
“储君成亲的章程繁琐，待礼部行过三书六礼，儿臣成亲至少得是一年以后的事情。陛下，届时您一定要亲临东宫，让儿臣带着新娘子一起给您磕头。”
萧洛川的目光微顿，良久，他才点头应下。
“好。”
“陛下一定要说话算数，那儿臣便先跪安了，您好好休息。”说着不等萧洛川应允，萧怀初便自顾自地行礼退下了。萧洛川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，目光复杂。
待走出乾清宫，萧怀初脸上便不复方才的天真恣意。
他的贴身太监来给他撑腰，顺带关心地问：“殿下的脸色为何这般差？”
萧怀初没有应答，只是忧心地往前走。
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，太医们都束手无措，因为病灶在心。
他自幼便没见过父母，对母亲琼华长公主的了解也仅限于陛下与宫中老人的描述。虽然母亲去世已久，但偶尔仍然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入他的耳中。
琼华长公主生前便与皇上感情甚笃，当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。可是后来皇上暴怒处死驸马，又不顾一切把琼华长公主唯一的血脉立为太子。再后来，皇上甚至没碰过后宫里的女人，更别说有其他皇子诞生。
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，皇上和琼华长公主的感情是不是好得太不寻常了？
曾经尚是稚童的萧怀初跟太后提问过两人的关系，当时太后脸色大变，并且严厉处决了他身边的宫人，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萧怀初面前提过这件事了，但早慧的萧怀初一直记到现在。
如果皇上与他母亲的关系当真非比寻常，那皇上现在的状态就跟想去殉情差不多，只是仍对这世间存有念想。
皇上多次提起及冠礼，想必是觉得他及冠之后，皇上就能去九泉之下面对母亲了。但他舍不得这个亲人，所以想用大婚的由头拖一拖，大婚之后还有生育子嗣，但愿能一直拖着吧。
只是萧洛川不想再拖了，在萧怀初及冠之后，他主动提出：“明天把你的准太子妃领来给朕瞧瞧吧，朕只想在乾清宫里躲懒，你大婚之时朕便不亲自出席了。”
萧怀初心下沉重，只能应下：“好。”
次日，萧怀初没带人来乾清宫。成亲本就是一个拖延的由头，他也并无两情相悦的女子。
他只是带来了一幅画像。
“陛下，儿臣这里特有一幅画像进献给您。”萧怀初弯腰呈上。
“这不年不节的，你何必如此大阵仗？”萧洛川一边笑着一边接过了画像。
但当画像展开时，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顿住了。
卷轴里，一男一女挨得很近，萧洛初穿着凤袍端坐着，而萧洛川在旁边亲昵地揽着他的肩膀。如果不熟识他们的人，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对恩爱帝后。
萧洛川转头看向萧怀初，眼神不辨喜怒。
但萧怀初还是选择跪了下来，“请陛下恕罪，儿臣擅自揣度圣意，儿臣只是觉得您会喜欢这幅画像。”
“这幅画像你是从哪里得来的？”萧洛川冷静地问。
“回陛下，这是儿臣命画师根据您和母亲的画像临摹编创而成。陛下放心，那画师很可靠，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。”萧怀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。
“嗯。”萧洛川点点头，把画像好生放置。
“起来吧，别跪着了。”
“谢过陛下。”
从前他和琼华也曾多次一起入画，从垂髫稚童到少男少女，每个年龄段都有。可是前几年，太后发现了他的心思，于是崩溃地把那些画像全都烧了。
小说《皇兄重生后不装了》 第3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