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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秘密基地开学时,老师安排许佳琪辅导总在课堂上睡觉的张哲宇。

>她发现这个优等生每晚都在便利店打工到深夜。>末班公交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,

在摇晃的车厢里分享耳机听歌。>张哲宇说:“等攒够钱还清家里债务,

就能安心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了。”>高考前三天,他父亲突然中风。>毕业典礼那天,

许佳琪穿着礼服在公交站等了一小时。>手机震动,她看到短信:“别等了,去飞吧。

”>公交车进站又驶离,站台上只剩她没送出的礼物盒。---高二开学第二周,

午后的阳光斜斜刺入教室,懒洋洋地铺在许佳琪面前的物理试卷上。

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与暖洋洋的倦怠。她下意识地蹙起眉,

目光投向斜前方的那个座位——张哲宇。他趴着,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

像一株被阳光晒蔫了的植物。一缕不服帖的黑发垂在额前,几乎要触到摊开的数学练习册。

讲台上,班主任的声音带着一种温和的无奈:“哲宇,醒醒?这道题你怎么看?

”许佳琪的心跟着那声音轻轻一提。她看见张哲宇的肩膀猛地一耸,头仓促地抬起,

下颌甚至撞到了课桌边缘,发出沉闷的“咚”一声。他眼神涣散,带着浓重睡眠不足的浑浊,

茫然地扫过讲台,又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撞痛的下巴。教室里响起几声压低的窃笑。

班主任叹了口气,目光落在许佳琪身上:“佳琪,你物理好,哲宇最近……状态有点下滑。

你多帮帮他,课后抽点时间给他梳理下重点?同桌嘛,方便。”“哦,好,好的老师。

”许佳琪应得飞快,脸颊有些微热。她瞥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同桌位置——那家伙,

又踩着点去训练了。视线再转回张哲宇,他正低头胡乱地翻着书页,侧脸线条绷得很紧,

耳根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薄红。她只来得及捕捉到他一个匆匆投来的、含义不明的眼神,

带着点困窘,又似乎有些别的什么,快得难以分辨,便又迅速低下了头。放学**是冲锋号。

许佳琪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一拍,再抬头时,教室里已如退潮般空了大半。

张哲宇的座位果然空了,只留下一张揉得有些发皱的草稿纸,孤零零地摊在桌面上。

动作真快。许佳琪心里嘀咕了一句,背上书包,独自走出校门。她家住在城西新开发的小区,

环境清幽。今晚妈妈加班,她绕了点路去常去的书店买参考书。从书店出来时,夜色已浓,

街灯次第亮起,拉长了行人的影子。晚风带着凉意,她下意识地裹紧了校服外套。

路过街角那家24小时便利店时,明亮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倾泻而出。

一个穿着深蓝色便利店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,踮着脚,

费力地将一大箱沉重的矿泉水从推车上搬下来,挪到货架旁。那身影有些熟悉,

尤其那微微弓起的背脊线条。许佳琪脚步顿住了,像被施了定身咒,

站在几步外的行道树阴影里,屏住了呼吸。箱子重重落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那人直起身,

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。灯光清晰地勾勒出他的侧脸——鼻梁挺直,嘴唇紧抿着,

下颚的线条带着一种少年人少有的、被生活打磨过的疲惫感。真的是张哲宇。

许佳琪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教室里的瞌睡虫,

老师口中“状态下滑”的优等生……碎片瞬间被这刺眼的光照拼凑起来,烫得她指尖发麻。

她看见他转过身,熟练地拿起价签扫描枪,对着货架上的商品逐一扫描,

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熟练和麻木。一个穿着西装、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匆匆走进店里,

似乎要买烟。张哲宇立刻放下扫描枪,

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职业化的、略带疲惫的微笑迎了上去。

2末班车邂逅许佳琪没有再停留。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过身,加快脚步,

迅速融入了街道另一头的夜色里。书包带子勒得肩膀有些发疼,

心里却翻涌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沉甸甸的。第二天物理课,

张哲宇依旧在习题讲解的间隙顽强地对抗着睡意。许佳琪看着他的头一点点沉下去,

又猛地惊醒,如此反复。课间,他终于支撑不住,伏在了桌上。许佳琪犹豫了几秒,

深吸一口气,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肘。张哲宇身体一颤,猛地抬起头,

眼神里全是惊弓之鸟般的警惕,待看清是她,那紧绷的弦才倏然松弛,

化作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。“那个……”许佳琪声音放得很轻,
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练习册的边缘,“昨天的知识点……你好像有些地方没太明白?

晚自习后……我帮你再捋捋?就……十分钟。”她顿了顿,

目光飞快地扫过他眼下那片明显的青黑,声音更低了些,“……顺便,一起走一段?

”张哲宇明显愣住了,眼中的睡意被惊愕取代。他沉默地看着她,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。

就在许佳琪几乎要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后悔时,他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

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、几乎被空气吞没的“嗯”。晚自习结束的**刺破寂静,

教学楼的灯光一层层熄灭。许佳琪磨蹭着收拾好书包,教学楼已空了大半。走到一楼大厅,

果然看见张哲宇的身影靠在门边的阴影里,像一株沉默的植物。

他肩上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,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伶仃。“走吧。

”许佳琪走过去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,

融入初秋微凉的夜色。路灯昏黄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。起初只有沉默,

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。夜晚的城市卸下了白日的喧嚣,显出几分沉静的疏离。

“你……”许佳琪鼓起勇气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,“昨晚……在便利店?

”身边的脚步明显滞涩了一下。张哲宇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将肩上书包的带子往上拽了拽,

目光垂落在前方被路灯照亮的一小片地面上。过了好一会儿,就在许佳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,

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,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坦然:“嗯。十点到凌晨两点。

”“白天上课……不困吗?”话一出口,许佳琪就后悔了。这问得多么多余,多么轻飘飘。

张哲宇似乎极短促地笑了一下,那笑意里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自嘲的苦涩。“困啊。

”他抬起头,望向远处被霓虹灯模糊了轮廓的天空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可有什么办法?

家里……欠了债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在积攒说出下句话的力气,“我爸……身体不好,

干不了重活。我妈……前几年就走了。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,砸在许佳琪的心湖上,

漾开一圈圈酸涩的涟漪。她终于明白他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重从何而来,

明白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为何总是被仔细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。

所有关于他“状态下滑”的疑惑,在这一刻都有了沉重而清晰的答案。她张了张嘴,

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,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沉默再次笼罩下来,

但空气里的某种隔阂似乎被打破了。两人并肩走着,影子在路灯下短暂地重叠。

“前面……有公交站。”张哲宇忽然开口,打破了沉默,

他指了指前方几十米处那个孤零零的站牌,“23路末班车,能到我家附近。

”许佳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。那趟车也经过她家小区后门。她点点头:“嗯,我也坐那路。

”站牌下空无一人。橙***的路灯光线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投下模糊的光斑。

城市深沉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。两人并肩坐在冰凉的座椅上,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。

晚风吹过,带着凉意,许佳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“冷?”张哲宇侧过头问。没等她回答,

他已伸手从那个旧书包里摸索着,掏出一副半旧的黑色有线耳机。他低着头,

动作有些笨拙地将缠绕的耳机线分开,把其中一边递了过来。“听歌吗?……可能有点吵,

但比干坐着强。”许佳琪有些意外,但还是接了过来,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微凉的手指。

冰凉的塑料耳塞带着他书包里淡淡的、混合着纸张和尘埃的味道。她小心地将耳机塞进耳朵。

几乎是同时,一阵强烈而略显嘈杂的摇滚前奏猛地冲入耳膜,鼓点密集得像擂在心上。

许佳琪毫无防备,被震得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脖子。张哲宇显然捕捉到了她的反应,

立刻伸手在裤兜里摸索他的老式MP3,脸上掠过一丝窘迫:“啊,抱歉!

声音是不是太大了?这首有点吵,我换……”3希望的曙光“不用!

”许佳琪下意识地按住他要去按键的手,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收回。她抿了抿唇,

重新坐直,“……就这首吧,挺……带劲的。”她努力适应着那几乎要掀翻天灵盖的节奏,

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张哲宇的侧脸。在这样狂野的音浪冲击下,

他脸上那些白日里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倦意,似乎被奇异地冲刷淡了一些。他微微闭着眼,

头随着鼓点小幅度地晃动着,路灯的光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。

这一刻的他,好像短暂地挣脱了什么枷锁,

显露出一种许佳琪从未见过的、属于少年人的纯粹。那喧嚣的摇滚乐,此刻在她耳中,

竟也奇异地带上了一种奔涌的生命力。远处,两道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,

引擎的低吼声由远及近。23路公交车庞大的身躯带着夜晚特有的沉滞感,

缓缓停靠在站台前,车门“嗤”地一声打开,像一个疲惫的叹息。车厢里空旷得惊人。

灯光惨白,照着一排排空荡荡的蓝色塑料座椅,只有司机一个人坐在最前方的驾驶座上。

两人刷了卡,默契地走向车厢中部靠窗的位置,隔着一个过道坐下。巨大的玻璃窗外,

城市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,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河,映在车窗上,也映在他们年轻的瞳孔里。

发动机的嗡鸣和车身规律的摇晃,营造出一种奇异的、与世隔绝的私密感。

许佳琪摊开物理练习册放在膝盖上,借着车厢顶灯不算明亮的光线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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