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到离婚证后,我独自打掉了孩子。
拿着陆风行分割给我的大半家产,我在瑞士寻了处风景如画的小镇调养身体。
他们嫌我碍眼,一别两年,至亲竟没有一通电话。
我倒也乐得清闲。
直到不久前姐姐打来电话:“以渔,爸爸病重了,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吧。”
快死了吗?那倒是可以回去看看笑话。
于是我踏上了回家的航班。
到家时,天边的乌云压得极低,昭示着将有一场暴风雨。
刚推开门,入目是鲜红的喜字。
父亲端坐在沙发上,严肃的目光扫向我。
江宝珠恍若未觉,挽着父亲的手臂亲亲热热撒娇,而父亲一向严厉的眼神一瞬满是慈爱。
对比鲜明的场景我经历了十几年,早就不会痛了。
不过很显然,他很健康。
“父亲,听说您病重了?”我挑眉,笑着看向姐姐。
“混账!”玻璃杯擦着我的额角飞过,碎片四溅。
额角一阵刺痛,我转身便走。
姐姐像是才反应过来,快速推动轮椅到我身侧,亲热地拉住我的手。
她变了好多。
从前面对我时,她嚣张跋扈。
而如今她表面平和了许多,但眼底透露着癫狂和病态。
想来再也跳不了舞,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。
毕竟曾经只因舞蹈老师夸了我更有舞蹈天赋,她竟然偷偷在楼梯撒上弹珠。
很幸运,恰好有人发现了江宝珠的行为并提醒了我。
但我还是按照江宝珠的意愿,摔了下去。
我控制着力道,不轻不重地摔了一跤,却佯装自己摔得很严重。
错过了参加舞蹈比赛的机会。
从此故意藏拙,做江宝珠的陪衬。
便是如此争强好胜的她,如何忍受连大小便都需要人帮助。
姐姐扯出一抹温柔的笑:“以渔,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傻话。”
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明白,他们把我骗回来是想让我见证陆风行和姐姐的婚礼。
对上姐姐暗藏得意和挑衅的视线,我语气平静又真挚:“那提前恭喜姐姐***百年好合,早生贵子。”
江宝珠挑衅的笑僵在嘴角,正开门进来的人脚步凝滞一瞬。
“风行!”
姐姐欢快地唤了一声。
两年的时光褪去了陆风行少年的锐利,平添了几分似水的柔情。
他越过我,背着手蹲在姐姐轮椅前,熟悉的声音带着我不曾听过的宠溺:“猜猜今天是什么?”
姐姐雀跃又骄傲:“我闻到啦!是茉莉!”
陆风行将藏在身后的茉莉花放进姐姐怀里,像是才看见我,对我礼貌颔首:“以渔回来了。”
相顾无言,我微笑点头。
江宝珠挽着陆风行的手臂,热情地邀请我:“下周就是我的婚礼了,这段时间就住家里吧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我拒绝得直截了当,江宝珠霎时委屈了起来,眼里蓄满了泪水:“以渔,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和风行在一起……”
见姐姐落泪,陆风行皱眉看向我,明明是警告,偏偏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窃喜。
“放心,***只是***。婚礼我会参加的。”
陆风行嘴巴抿成一条直线,而江宝珠一口气要上不上的样子滑稽极了。
很奇怪,明明我顺了他们的意,面前的二人反而不开心了。
不过很快轮到了我不开心。
准备离开时,黑压压的乌云终于下起了暴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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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势太猛烈,只能留宿一晚。
晚饭对着一群令人作呕的脸,我实在没胃口。
夜里想要硬睡,偏偏肚子打雷***。
摸黑溜进厨房想要找点吃的,却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。
杯子在半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接住。
陆风行保持着前仰接住杯子的动作,把我困在他和吧台之间,他声音微哑:“你这样照顾自己,让我怎么放心。”
离得近了,他看清了我额角的伤。
“疼吗?”他想要触碰却被我隔开。
眼中痛色一闪而逝,陆风行声音带着戾气:“他又打你了?”
“和你没关系。”
“怎么会和我没关系!”
我直直望向陆风行的双眼,冷眼看他激动的情绪一寸寸冷却。
“抱歉。白日里担心宝珠多想,但是还是想问你一句,这几年过得怎么样?”
“没有你,我自然是夜不能寐,肝肠寸断。”
在陆风行震惊的神色中,我一把扯住他的领带,将他拉向我。
“这个回答满意吗?”
“***。”
不再理会石化的陆风行,我转身上楼。
直到将自己安全地埋进柔软的被子里,我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他心疼我受伤的神色不似作伪,一如当初看见我被打,不管不顾给我出气的少年。
陆风行少年老成,第一次闯祸偏偏是打了我父亲。
虽然陆家比江家势大,但我父亲终究是长辈。
那次陆风行被他父亲压着来赔罪,戒尺狠抽在身上,他咬着牙一声不吭。
后来我哭着给他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药,泪珠坠在他身上,他还能笑着给我擦去眼泪,说值了。
可惜,真心瞬息万变。
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