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清禾和赵慧转了大半天，拎着各自鼓囊囊的布包回来。
在家属院大门口，撞见一个不速之客。
“回来了？”宋明远靠在树干上，状似不经意间问起，“你们去买什么了？这么一大包。”
“关你什么事？”
赵慧怼他一句，拎过苏清禾手里的包，叮嘱她有事就说话，顺便警告宋明远不要乱来，这才回屋。
苏清禾心累。
本来只想拖延时间，好让她明天离开前不要再被烦，谁知对方还会过来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沈白蓉离开后，宋明远便过来了。
赵夫人告知他苏清禾不在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。
不想错过苏清禾，他在这里等了很久。
受伤再加上口味问题，他连午饭都没吃，此时饥肠辘辘。
他想质问苏清禾到底有没有复婚的诚意，如果有，为什么能丢下他一整天，安心和赵慧出去买东西。
想问她有没有想过他，有没有为他担心，出去给他带礼物了吗。
等了一天，他有许多许多问题。
可对上苏清禾的眼，他什么都问不出来。
只是走过去，像过去无数次寻常的相处，告诉她：
“我饿了。”
“哦，”苏清禾表示知道，“那你吃饭啊。”
宋明远：“…没胃口。”
仔细听，语气中竟有几分委屈。
很细微，只有极其了解他的人才能听出来。
苏清禾装作没听出他的暗示，告诉他：“没胃口就不吃。”
宋明远哑口无言。
“还有事吗？没事我就先回去。”
苏清禾想走。
“等等！”宋明远看着远去的背影，不知为何心头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，下意识叫住她，难得在清醒状态下说出一句软话，“陪我走走，说说话。”
苏清禾诧异回问：“你不饿了？”
“…可以忍。”
苏清禾看了看天色：“最多十分钟。”
恢复记忆以来，两人难得心平气和坐在一起。
一路弯月爬上来，与夕阳一同挂在天边，日月同辉。
宋明远记得，苏清禾刚来时也是这么一天，两人走在路上，她像个孩子一样仰着头走路，问他为什么月亮和太阳一直跟着他们。
转眼就是五年。
他还想再说什么。
苏清禾起身就走：“十分钟到了。”
“你…”等了一天，到头来只有十分钟时间，宋明远生气了。
“明天九点九分，你去找赵叔开结婚证明。”
苏清禾一句话，压下宋明远怒火。
他深吸口气：“为什么是九点九分？”
苏清禾神神秘秘：“你猜？”
当然是因为，她们走的火车是八点九分，隔开一个小时的时间，方便她更顺利离开。
九点九分…就是长长久久的意思？
宋明远眉头稍舒，算她苏清禾有心。
他走回去，等待第二天的到来。
……
次日。
宋明远早早就醒了。
明明不是第一次结婚，还都是和同一个人，这次不知为何却比第一次还显得紧张。
时间还不到八点，他就再也等不下去。
九点九分，长长久久。
只是一个寓意，封建迷信而已，难道不是九点九分开结婚介绍信，他们就不能长长久久了？
可笑。
宋明远这么想着，不知不觉走到赵立所在处。
他敲敲门，在得到赵立准许后，推门走进去。
……
“顾先生？顾先生！”中年人拍拍顾江辞的肩膀，将他叫醒，生病转乘长途火车，他的状态看起来更差，中年人压低嗓音，“马上就要到了。”
顾江辞猛地睁开眼，凤眸锐利如刀。
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水杯，倒一点水在手上，拍打略微泛红的脸颊。
中年人试图阻拦：“这样可能加重你的病情。”
顾江辞摇头：“我需要保持清醒。”
中年人叹气：“何必呢？先生，这五年你跑了多少个地方，次次都是失望。这次都生病了，不能慢慢找吗？”
顾江辞薄唇微张，似乎说了什么。
声音很小。
中年人没听清，问了句：“什么？”
顾江辞没回，怔怔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。
火车仍在开动，一句话留在原地，被风吹散。
我怕她…等不了。
……
“宋哥，你要干什么去？跑那么快干什么？”
“宋连长，你的伤好了？”
“宋…哎？宋明远怎么了，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跑了。”
宋明远在路上极速奔跑，引发无数认识他的人驻足疑惑。
他没有停下脚步，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。
赵立的话回荡在耳边。
“开什么结婚介绍信，你和苏清禾的？你在开玩笑吧？”
“苏清禾今天就走了，去京城，和赵慧一起。”
“昨天她们才去县城买过东西，早上还是周老帮忙，叫小何过来送她们走的。”
“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明远，你怎么了？别跑，你的伤口还没好！”
他该知道吗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！
甚至今天他还在想着和苏清禾复婚，在他最喜悦的时候，听到这么个真相。
这就是你的报复吗？苏清禾。
不知跑了多久，宋明远终于到了火车站。
肩头伤口早已崩裂，血顺着衣服渗出来。
可他顾及不到，望着人群高喊——
“苏-清-禾！”
……
“你听，是什么声音？”顾江辞瞬间坐直。
中年人迷迷糊糊：“哪有声音？先生，你是不是听错了？”
“不会错。”
是清禾的名字。
火车到站，顾江辞一脚迈出，几个踏步消失在人群中。
中年人当即吓出一身冷汗。
“顾先生，你等等我！”
这位可是科学院的宝，除了资历浅外，与一些老教授相比资历稍显不足，可他能力却完全可以媲美，短短五年时间便站稳脚跟，绝对非同一般。
要是他把人看丢了，他也就完了。
中年人顾不上其他，拎上行李钻进人群中找人。
……
苏清禾和赵慧站在火车车险入口，排在队伍前端。
前面只有两个人，眼看就要轮到她们两个。
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。
“苏清禾！”
苏清禾闻声回头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