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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我一个人去了白马寺跪求了佛祖。

保佑我能够成功离开这个世界。

回去的路上,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陪苏绿瑶祈福的顾江屿。

他们在树下并肩而立,犹如一双壁人。

顾江屿接过苏绿瑶手中的红绸,高高举起挂到了古树上。

随即双手合十,共同祈愿。

若是以前看见这一幕,我大概会心如刀绞。

但此刻的我,心底平静的像一滩死水。

我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,便收回了视线。

还顺手将佛珠串上最后一颗菩提子丢进了庙内的锦鲤池中。

身后传来香客的喁喁私语,似乎是有人认出了我。

“那就是叶安暖?听说她是一个孤女,顾江屿怜惜她才给了她世子妃之位。”

“可她倒好,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了,还不知羞耻去勾搭野男人,被世子发现,直接给了休妻书赶出侯府……”

听着他们的暗暗谴责,我没和他们辩驳,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。

在外勾搭的人是顾江屿,从来都不是我。

但在这个男子三妻四妾的时代,大抵谁都不会认为顾江屿有错。

而我,过了今天,就要彻底的离开,也没必要计较这些了。

正午的阳光直照头顶,午时已到。

距离七星连珠的时间,只有五个时辰了。

越到临近时间,我发觉自己的身体越虚弱。

灵魂回家的那一刻,这具躯壳便会形消骨亡。

纵使是面临死亡,可我的心底却满怀期待。

我买了一堆罗盘、龟甲和阴阳铜钱回了保安堂。

正要入内,却看到门外站着侯府管家,似乎早已等候多时。

“世子妃。”

他看见我,大大松了一口气。

“圣上下旨让世子今夜迎娶绿瑶公主,世子要您现在随老奴回侯府。”

“只要您回去,他说他可以抗旨不遵,不做绿瑶公主的驸马。”

听到管家的话,我笑了笑。

“我已不是世子妃,张叔唤我名字即可。”

“请转告世子,民女叶安暖祝他二婚快乐,与公主长相守共白头……”1

我的话尚未说完,一旁的马车里嘭地发出一声沉闷声响。

轿帘掀开,一脸铁青的顾江屿走了下来。

他冷冷看着我,眸底好似掀起惊涛骇浪。

“既是如此,那本世子给你婚柬,让你看看晚上的婚宴,比本世子三年前迎娶你还要声势浩大!”

说完,他拿出一个大红册子狠狠砸到我身上,随即转身离开。

管家爱莫能助地看了我一眼,随即跟上顾江屿的背影。

看着跌落在脚边的婚柬,我扯了扯嘴角。

娶新妇还要旧妇去观礼,是让宾客嘲讽我是被抛弃之人吗?

我弯腰捡起婚柬,没有丝毫犹豫地丢进了沈钰熬药的火炉里。

顿时,火化四溅。

婚柬在一刻间全部化为灰烬湮灭,再无一丝痕迹。

“啪嗒”

鼻血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。

我拿起帕子擦了擦,却发现越擦越多,根本止不住。

这时,一丝白光划过天际。

我走到窗边,看着天幕上已经快要连成一条线的七颗星星。

这一刻,我眼里泪光闪烁。

七星连珠的天象即将达成,我很快就能回家了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我的气息开始凌乱,重重咳嗽起来。

沈钰寻了过来,拿出一个白色瓷瓶,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递到我嘴边。

“为什么吃了药,你的身体越来越差……”

沈钰的声音在发颤。

身为医者,我大抵是他悬壶济世生涯中最大的败笔。

“沈钰,我要回家了。”

我虚弱地笑了笑,满心欣慰。

一股温热又措不及防的从鼻腔流出,我拿着帕子熟稔地擦着鲜红的血,再拿出罗盘龟甲,在地上围了一个圈。

此时月亮已经被乌云渐渐遮盖,只有七颗星子照耀大地。

漫天白光倾洒而下,泼洒在庭院,照着地面上歪歪扭扭的圈,还有圈内虚弱的我。

“叶安暖……”沈钰看着我,下意识伸出手,却又生生止住,“祝你得偿所愿。”

我看了他一眼,释然笑道:“谢谢。”

七星连珠,汇聚成的白光越来越强,将我团团包围。

我好像看见了父母正在朝我招手,然后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了餐桌上。

“暖儿,回家吃饭了!”

我双目含泪,郑重点头。

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困住我八年的大雍朝,低喃出声。

“顾江屿,与君同舟渡,达岸各自归。”

“我,要回家了……”

白光如烟花炸开,我闭上眼,整个人重重倒在了地上——

……

另一边。

安远侯府内,锣鼓喧天。

顾江屿在府门前久久站立着,却始终没有见到叶安暖前来。

方才天象异变,七星连珠闪现一道白光后便消失不见。

看到天上消失的七颗星子,他心中便一直不安,像是黄沙在指尖消逝,他怎么也抓握不住。

晃神之际,喜婆的催促声响起:“吉时到,世子该去公主府迎亲了!”

见状,顾母也把人往外推:“莫要误了迎娶公主!”

顾江屿心中情绪翻涌,沉默片刻,还是翻身上了马。

一路上,他心底的焦急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,直接涌到了嗓子眼。

叶安暖怎么还不来抢婚?

再不来,他就真的要娶新人了。

真tຊ到那时候,那个女人怕是肠子悔青,都没法再做自己的世子妃了!

焦灼不安间,前方突然传来了唢呐声。

老祖宗常言,唢呐一吹,不是大喜就是大悲。

顾江屿身边的侍卫厉声呵斥:“今日可是我们世子迎娶公主的黄道吉日,你们竟然抬着晦气的棺材在前方拦路?好大的胆子!”

顾江屿抬眸看向前方,长街之上,纸钱和雪花漫天飘扬。

大雍朝规矩,婚撵碰上丧队,逝者为大,丧队先行。

他蓦然勒住缰绳骑马上前,正好跟走在灵柩最前面一身素白的沈钰四目相对。

顾江屿心底莫名恐慌,他再往前行,一樽黑沉棺木渐渐显露出全面,上面刻着——“叶安暖”三个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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