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慕烟迟疑的片刻,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。
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,只能匆忙上车。
“做我们这一行的,就是辛苦,经常日夜颠倒。”俞子舜递了一罐饮料给童慕烟。
童慕烟接过来,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。
“没什么,也不是没做过。”童慕烟微笑。
“是啊,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。”俞子舜笑,“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……”
“师哥!”童慕烟猝然打断了他。
俞子舜似乎黯然了一瞬。
“他一直不知道,对吗?”他手指渐渐捏紧了方向盘,“你付出过的……”
“都过去了。”童慕烟轻声,“师哥,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。”
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,爱不是恩情,爱不是施舍,爱也不是胁迫。
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外物的催化也能开花结果。
她和江时遇走到今天,不怪任何人。
车内一片寂静。
童慕烟打开了手机,瞬间几十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。
全都是已被拦截状态。
还有一条短信,虽然没有备注,但号码童慕烟很熟悉——
【童慕烟,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会再接电话。】
江时遇发的。
童慕烟想了想,把对方短信也设置进了黑名单。
俞子舜没有问她住在哪里,但他把童慕烟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。
童慕烟看了一眼,笑笑,“师哥,太高级了,换一家吧。”
她现在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。
“会给你报销的,下去。”俞子舜的温润里依然夹杂着强势。
替她办下入住,把房卡递给她,他挥了挥手,“就不送你上去了,好好休息,放你两天假。”
转过身,俞子舜的脸就沉了下去。
童慕烟没有任何行李。
她就那样两手空空从江家离开,以她的性格,钱更不会带走一分。
江时遇,真是干得好一手绝情寡义!
……
童慕烟依着房卡找到房间,才发现俞子舜给她写了一间豪华江景套房。
此时万丈金光正粼粼照在江面上,顺着窗棂流到她的脚边。
童慕烟按下键,窗帘自动徐徐关闭,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候,她终是卸掉了所有伪装,眸底的哀伤缓缓消融。
前天,趁童慕烟去医院看望晓晓,殷柔晴来到御园,未经她允许,潜入她的房间,拿走了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枚蝴蝶胸针。
或许是她太嚣张了,留下种种痕迹,被回来之后的童慕烟第一时间发现。
她听说殷柔晴去了童江找江时遇,急忙赶了过去。
两人在江时遇的办公室之外发生争执,气急攻心之下,童慕烟一耳光,扇得殷柔晴跌坐在地。
也就在这个时候,江时遇走了出来。
殷柔晴哭着拉住他,“时遇,慕烟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,可是我没有,她不信……你看到了,她还打我……”
童慕烟咬了嘴唇,“南哥哥,是那枚蝴蝶胸针……”
“我不管你什么胸针,”江时遇冷冷地睨着她,“就算有人真偷了你的东西,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,童慕烟,你太骄纵了。”
后来童慕烟回想,她确实骄纵了。
江家人的疼爱给了她无限底气,那枚胸针的重要性,也令她无比冲动。
她当时头脑一热,直接回怼江时遇,“打都打了,你说怎么办吧!”
殷柔晴如果不把她的胸针还回来,她以后见一次打一次!
江时遇和她对视片刻,眸中寒意森森,“我给你一次机会,给人道歉。否则的话,你也不用想当江家的少夫人了。”
童慕烟瞬间入坠寒窟,她听到自己问江时遇,“如果,我坚持不道呢?”
“你可以试试解除婚约。”江时遇眼中没有任何温度,
“道歉还是分手,你自己选。” ……
一滴眼泪从童慕烟的眼角滑落,没入枕间。
江时遇忘记了。
他忘记了那枚蝴蝶胸针的来历,或者说,他从来没有记在心上过。
……
十三岁那年,童慕烟揣着积攒几年的零花钱,一个人去拍卖会,想要拍下那枚彩钻蝴蝶胸针。
最后却因为囊中羞涩,连举牌子的机会都没有。
回到家她偷偷哭了一个星期,眼睛红肿了就拿冰敷,骗江夫人是没睡好。
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,江时遇突然来到她的房间,把那枚蝴蝶胸针扔到她面前。
“拿好了。”
见她愣愣的,他面上又显出惯有的不耐烦,“做我们江家的人,想要什么就去争,争不过不知道说句话?当我们都是死的吗?”
童慕烟捧了蝴蝶胸针,眼里都是星星。
“谢谢、谢谢南哥哥……”
江时遇看了她两秒,伸出手指,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,“以后不准哭了。”
……
父母去世的时候,她还小,很多事情都不懂。
到了江家之后,江家长辈都对她疼爱有加。